清晨醒来，一股淡淡的清香直沁心脾，我迅速起床来到阳台边看我的那些花们。我惊喜了：腊梅的疏枝上，两颗花苞昨夜悄然绽放了，早早地就把芬芳送到了我的卧室。

我审视这对初生的花婴，圆圆的，拇指头大小，通透的黄色。说它是明黄、金黄、鹅黄、橘黄，都是不准确的。我以为它是一种独特的属性嫩色，是一种液态式的新黄。我想，人们之所以叫它素心腊梅，也许就是因为它花来时而不生片叶，花清香而不带刺激，色纯正而不染杂艳，姿婆娑而不显妖媚，整个地素净典雅，风骨高洁。这般的色香形，顿时让我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记得半个月前，冬至节那天，由山东临沂平邑县保太镇李光文花卉基地寄来了这棵腊梅。这是我买进的第二棵素心腊梅——这位花中新秀。我拆开包装一看，好高兴！它株型姣好，三十多颗花苞都有黄豆大了，估计春节期间会开放。还有很多小小的花芽缀在枝条上，我希望它们以后能陆续绽放。去年春节时，邻居姑娘丹丹送给我几枝腊梅，我把它放置于客厅。它的花虽无惊人之艳，然纯黄素雅，清香宜人。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素心梅，决意今年买一株作盆景，所以数九寒冬第一天，远方的腊梅便如期而至了。

梅之家族庞大，分三系五类十八型，比较经典的当推红梅和素心梅了。我为什么在“选美”时，无视红梅而选择了素心梅？虽然它们各具千秋，但也有细微之别。红梅以其光彩照人的姿容，表现出了它的热烈奔放的情韵，以其斗霜傲雪的行为，表现出了它的坚韧不屈的秉性，常常被文人雅士比以巾帼英雄而吟颂，散见于历代文学作品中，因之光耀千古。而素心梅呢？它的生理机能和随遇而安的适应定力，至少不逊于其姊红梅。其清雅俊逸、质朴淡定、着繁花之旷久、送暗香之悠远，这些特质，倒是红梅所不及的。它虽少见于诗文，偶见于丹青，然专家誉之为“梅之最珍贵者”，就足以让它的身价超越于众多的姊妹了。

那天收到这株素心腊梅时，我将它上盆后就要搬进室内养护。我们楼上的李老师在她的阳台上对我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要我把它放在室外，让它经受风霜雨雪的洗礼，使之“香远益清”。我怕它“弱不禁风”，还是将它放在了室内向南的阳台上。真没想到，从山东到湖北，从大棚到居室，温差和环境的改变，丝毫没有扰乱它的生物钟，它的生态还是那么地正常。实实地可赞，它顽强的生命力足以羞煞蝴蝶兰！

我平生第一次养梅花，很多知识全靠网上得之。当我了解到它花期长达两月，而且是难得的年宵花时，我就决计要精心养好它。这漫长而不疲惫的展示耐力，是它动人的色香形以外的又一魅力所在，是享有“月下美人”之誉的昙花难以望其项背的。

面对窗前端庄恬静的梅，我由深爱而崇敬；对于它给我的回报，由欣慰至感动。这位颇具灵性且富有同情心的花仙子，令我忽然想到了“梅开二度”的典故。昨晚，我重逢了我多年未见的双发。她苍老的脸，已如秋后的残菊，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带露的桃花，更不是我眼前明丽的梅花。我们曾经在当时的县“工宣队”里学习工作，度过了一段青春美妙的时光。由于命运的作弄，我俩最终殊途殊归，没能相伴永远。世人“梅可三弄”，对于我和双发，为何“梅难二度”！

清晨临梅，我忘却了令人凄然的黄昏。我家的腊梅，由山东远嫁而来，虽才半月时光，已然开花送香，这是在向我表示，它已“服盆”，已适应了全新的生存环境。难怪，昨夜似听绽苞声，今晨果闻沁脾芳。不知它此刻是否在思念它的故乡、亲人、朋友？是否在祈盼“梅开二度”？也许它的情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缠绵。它正悄悄地喜悦于我给予它的深爱，陶醉在温暖的冬日曦光中！

（作者简介：杨德春，湖北省松滋市街河市镇向上中学退休教师，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松滋市作家协会会员，松滋市东方书院特聘撰稿人，出版有50万字诗文集《红尘过往》）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