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癸卯年仲秋,在妻子袁先玉女士69岁生日前夜,写于沙市桂林宴饭店,以此作金婚纪念。
当一些人说留恋改革开放前农村的“好日子”时,我这个在共和国前夜出生的农村人只能用苦笑相陪。我和我的家人见证了那个时代农村的饥荒和苦涩,看看现在农村年轻人每天潇潇洒洒的样子,我是由衷地羡慕他们能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代。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农民的儿子,长工的后代。50多年前,一个江南小城镇长大的美丽姑娘来到了洈水小镇,与我相识相恋,我这个从农村贫寒之家走出来的小青年在小镇上安了家,一转眼,已经50年了。
到了明年秋天,妻将正式迎来古稀寿庆(今年69岁),我们二人也可庆贺自己的金婚了。50年前的一个夏夜(公历7月21日),西斋区委、区革命委员和区文教系统领导人及西斋中学老师们见证了我们的婚礼。在西斋中学高中毕业班一个教室里,昏暗的灯光下,只摆放了几盘糖果,几瓶开水。婚礼由西斋区文教组长、西斋中学党支部书记陈金甫同志当主持人,念了一段“最高指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了。然后请区委宣传委员雷正家同志宣布了经区委集体研究同意我们结婚的决定,并宣读了西斋区革命委员会颁发的结婚证书。同事及朋友代表李炳森发言表示祝贺,我代表新郎新娘在伟大领袖像前表决心:结婚后紧跟伟大领袖将革命进行到底。
婚礼时间只用了半个小时,因老师们是参加农村收割稻谷劳动后直接进入会场的,都还是“泥巴腿子”。散场后好多人直接去洈河与周边池塘洗冷水澡,我们夫妻俩在一批年轻朋友们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新房。
说起“新房”,令人寒心。当时我刚从县里参加招生工作会回来,正在筹备西斋区招生工作,居无定所。后来将当时的区“文卫室”一个小房间借给了我,住在这个房间的是文卫组业务干事郑震同志,他去农村住队“学大寨”,房间暂时空着。
新房里一床一桌一口衣箱。床是我二哥用家里一匹家织土布从石门换来的两块木料在我老家制作的,那口衣箱是从供销社五金门市部回购了几口铁钉包装箱和从西斋农具厂买了几根扁担、锄头把木料请木工在我住所制造的。唯一的新床单是我妻子远在红安县工作的舅舅寄来的。
那个时代,只要是日常生活必需的物品,市场上是随便买不到的,如棉布、猪肉、红糖、火柴、肥皂、煤油、白酒、洗衣粉全部凭票或领导批条子供应。更不要说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了,十多年前,我曾经写过一篇短文《盯着后门过日子》,很真实地记录了人民公社时期农村物质十分匮乏的日子。
我们虽然结婚成家了,但“家业”除了共同拥有一张床外,几乎一无所有。很快两个宝贝出生了,一家四人和前来为我们照料孩子的亲友共五人生活,若不精打细算,生活还是很困难的。因为当时我们夫妻二人的工资收入加起来不到6O元。
为了维系日常生活,我们在当时环境下冒天下之大不韪干起了养猪、养鸡的“副业”,贴补家用。在匹头门市部买零段布,可减少布票少付钱,妻子还靠“打会”买了台缝纫机,自己缝制衣服,大改小,破洞了打补丁再穿。那时化学肥料日本尿素的包装袋子也是重要且稀有的制衣材料。我现在看到俩孩子穿补丁衣裳的照片后眼睛都还是湿润的。
在我们从认识到共同生活的50多年里,我从西斋调到沙道观工作,又去刘家场工作后调进县城。妻子与我在松滋“走四方”,经历了难以描述的风风雨雨生活,我们一起始终坚守做人的底线,在互相包容中应对所有的人和事,才有了今天稳定的生活。
在我50岁生日那年,我写下一篇短文《家有贤妻好做官》,叙述了我们夫唱妇随、共同面对所有风风雨雨的故事,受到很多亲友和同事们肯定和鼓励。
现在,我们已经一起生活50年了,再来回顾走过的人生道路,也有了不少感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避不开家庭、婚姻、经济、情感生活中的是和非。我们夫妻二人共同认为,婚姻生活难分对错,感情表达难量深浅,经济往来只看诚信,家庭生活只讲包容,精明人揣点糊涂,糊涂人自保清白,才会有恩爱夫妻、和谐家庭诞生。
明天(农历八月二十四),是我妻子的癸卯生日。她也正式迈向古稀之年了。我们在共同生活的50年里中,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互相鼓气,共度难关。妻子体弱多病,但内心很强大。虽然都是古稀老人了,但我们心态都很年轻。现在我家中孩子们都善良孝顺,各有千秋。在今后的日子里,让我们互相珍惜、互相陪伴,和家人们、亲友们一起去拥抱更美好的明天!
(作者简介:王先洪,松滋市二届政协副主席,湖北省作家协会、诗词学会、杂文学会会员,松滋市杂文学会名誉会长。曾兼任松滋文联、松滋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散文学会名誉会长。先后出版文集《三声集》,散文集《冬趣》,诗词集《秋夜月色》《蓝天星辰》。曾在各级报刊上发表论文、散文、杂文、诗词作品近百万字)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