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遥想徐光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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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7-10-26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 沈 栖】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在上海城南有一条光启路,那里有徐光启故居太卿坊“九间楼”;西北部有一座光启公园,那里有徐光启的墓冢。上海人时刻缅怀着这位明代的先贤。

  徐光启的墓前高高矗立着一个十字架,标示着他是基督教的信徒。徐光启出身农家,幼学孔孟,20岁中秀才。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他在南京由传教士罗如望领洗奉教。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徐光启趁父亲故世,回沪奔丧守制之际,特邀传教士郭居静到上海开教,他也由此成为西方天主教传入上海的开教元勋。徐光启对那些知识渊博、品行高尚的传教士虔诚地以师事之,并且皈依了基督教,取教名“保禄”(即“保罗”)。他认为,“天主实义”的道德律与中国先儒是相通的,两者可以互补。正如徐光启在《与友人辩雅俗书》中自述,“仆所持者尧舜周孔以来相传规矱而已”,很不赞成佛老之说,以为“无当”“乖谬无理”。对天主教的“事天之学”,则以为“可以补益王化,左右儒术”,可以“补儒易佛”。在阉党支持下,晚明社会上上下下掀起一股排教风,而徐光启力排众议,写下《辨学章疏》,例证传教士提出的种种举措多是有利于国家政治的好主意,“苟利于国,远近何论焉?”

  徐光启与传教士的广泛结识,虚怀纳言,开启了晚明时期“西学东渐”的源头,打开了中西文化交流的通道。他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的交往尤其值得称颂。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年近不惑的徐光启赴北京应试,途经南京,看到一幅《山海舆地图》,由是结识利玛窦,并交往日深,过从甚密,从此使他的一生增添了异彩。徐光启说:“欲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先须翻译。”他恭恭敬敬地向利玛窦请教,翻译了《几何原本》六卷。除此之外,他还学了西洋的测量、水法、天文诸学,以之用于屯田、盐务诸事。那些守旧的官僚说这些东西没有多少用处,他说这是根本的学问,“不用之用,众用之基”;“下学工夫,有理有事;此书(《几何原本》)为益,能令学理者祛其浮气,练其精心;学事者资其定法,发其巧思,故举世无一人不当学。”事实上,在向传教士请益的过程中,徐光启在脑中已萌生了近代科学的思维,急切地直叩近代科学的大门。惜乎他生不逢辰,在老朽的皇权专制下,朝中对徐光启传播的《几何原本》等科学理论“无不望之而反走”。英国的弗朗西斯·培根长徐光启一岁。两人都注重实际和实验。培根思想在开明的英国蔚然成风,而徐光启的思想如昙花一现,从此光沉响绝。

  徐光启一生勤勉好学,虽身居高位,依然“目不停览、手下停笔”。他在72年的灿烂旅程中,为后人留下了极为丰富的精神文化财富,其中《农政全书》和《崇祯历书》为其扛鼎之作。《农政全书》是中国农政史上最完备的古代农学百科全书。《崇祯历书》则奠定了中国近300年天文历法的基础,极大地发展了中国古代天文学,具有划时代意义。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处于近代中西文化的第一次高潮中,面对汹涌而来的西方文化洪流,能敏锐地认识到科学在发展国力中的重要作用,力主将科学知识首先介绍给国人,并身体力行达数十年,在中国科学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在一个讲四书五经科举仕身的国度,科学缺乏发展和生存的土壤,把科学技术仅仅视为“奇技淫巧”。明朝末年,学风空疏,“束手不观,游学无根”,士大夫们醉心于八股时文,一生以刊刻文集,欺世盗名为主,“问钱谷不知,问甲兵不知”,“置四海之穷困不言,而终日讲危微精一之说”。徐光启感叹:“今世作文集至百千万言者非乏,而为我所为者无一有。”

  尤其值得一书的是,在政治浑浊、阉祸党争交织猖獗的晚明,徐光启卓尔不群,始终保持着人格的完整。魏忠贤之流大施淫威,朝中大都明哲保身,趋炎附势,即使少数正直者偶有牢骚,也仅止于“腹诽”。而徐光启在致友人的信中,直言:“夙昔不能趋炎,亦无心逢世”“生无媚人之骨”“言而不用,吾志则尽矣,复何求焉,又何悔焉!”愤嫉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对徐光启的新法,阉党及其党羽更是从政治上阻挠设难,常使之“孑然孤踪,东西无着”,但他从无曲学阿世,坚信后人会继承自己的理论:“吾辈所志、所言、所事,要可俟诸天下后世而已,他勿论矣。”(《与李存我太仆》)

  也许是徐光启在科学上的成就太大,所以,他的为官清廉鲜为人知。1604年,徐光启考中进士,入翰林院为庶吉士、检讨,经历了嘉靖、万历、天启、崇祯几代皇帝。尽管晚明吏治腐败,但他“出污泥而不染”。 崇祯五年(1632年),年届七旬的徐光启晋升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兼纂修《熹宗实录》总裁,顿时门庭若市,行贿者众。他吩咐儿辈“一概谢却”。他儿子徐骥说,父亲“生平取予不苟,往往类此”。入朝几十年,自奉甚俭,晚年老病还乡,《明史》说他“盖棺之日,囊无余资”;《罪惟录》说他“官邸萧然,敞衣数袭外,止著述手草尘束而已”。明末文人张溥以嗣东林,常评品朝士,为执政所恶,但他如此评价徐光启:“古来执政大臣,廉仁博雅,鲜公之比。”这样一位淡泊名利、终生以富国强兵为己任的清官将彪炳史册,永被世人敬仰。

 

 

  编辑:杨东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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