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玩物丧志与玩物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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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8-01-23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彭友茂】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玩物丧志,人们耳熟能详,用来告诫、提醒那些醉心于玩赏某些事物或迷恋于一些无利有害事情的人,不要以此丧失积极进取的志气。玩物养志,目前还不是成语,缺乏为人们广泛认识、熟悉的“知名度”。它温馨、宁静,含情脉脉,像受到孔子称赞的兰花一样“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我们有必要掀起它的盖头,让它卸去娇羞,春风满面,快步登堂入室,扬名立万。

  

 

  雪,下在煤炭堆上,便白者愈白,黑者愈黑。

  让我们来重温一下历史上那个昏君爱鹤的故事吧:公元前669年,卫国公子赤即卫懿公继位。该人养鹤,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为鹤建造豪华的栖身之所,到各地请名师为鹤做精细的美食,请名医为鹤防疫治病,招来宫女伺仆为鹤梳理羽毛。他,上朝有鹤迎,下殿有鹤送,吃饭有鹤陪,出门让鹤随;他,为鹤们封了仙马、神乘、玉女、银童、丹凤、大元帅、二将军等不同的雅号;还是他,把将领们的战车让鹤坐,把士兵们的战马让鹤骑,把练兵场当训鹤场,把军需粮当鹤饲料……对他这种做派,举国怨声载道,群臣义愤填膺。

  终于,天降大难于斯人也:公元前659年,北狄王攻打卫国。卫懿公这回土地庙失火——慌了神,吩咐将士快快披甲上阵。但将士们无动于衷:“你哪里用得着我们,还是让‘大元帅’‘二将军’,骑上‘仙马’‘神乘’,带上‘银童’‘玉女’出征吧!”

  懿公凄然泪下,只能亲自出马迎敌。最后卫军惨败,这老儿被活捉后杀死吃掉!这一玩物丧志的经典事例,成了“上帝要谁灭亡,必先让他疯狂”的生动注脚。

  

  由远及近,由古而今。

  扫描一下我们身边的滚滚红尘,衮衮诸公,玩物丧志者,不绝如缕:有的人,看见周围那么多人致富了,自己身体棒棒哒,却不愿出力流汗,一门心思买彩票,中大奖。由一开始“小来来”投个十块八块、三十二十(元),慢慢地“升级”为百拉八十、五七六百,把存折上养家糊口的钱全砸上也无缘大奖,最后妻子离他而去;有的青春美少年,厌学、逃学,把兴趣和时间交给了网吧。没钱进网吧了,就去偷去抢,结果成了少年犯。有些“公仆”人物,就像老鼠爱大米,爱上了酒吧、夜总会,家外有“花”,家外有“家”,到头来,栽倒在石榴裙下。

  

  读中外名人传记,常能发现一些领袖人物、科学家、文学家将领,条件再艰苦,环境再恶劣,生活再紧张,工作再忙碌,也总是能忙里偷闲,搞点小制作小玩耍小娱乐,调剂一下精神。当年,陈毅元帅在黄桥战斗间隙,与部下弈棋,就体现出我军这位高级指挥官(也是诗人),每临大事有静气,善于运筹帷幄,以逸待劳,养精蓄锐,定志除惊。

  

  玩物养志之“玩物”,既可以是一个人的业余爱好,偶尔为之,“过把瘾”,提神怡情,排解压力;可以是主业之外,行有余力,选学、兼修,也可以是一种主攻、专攻,当作饭碗和职业。业余爱好也罢,选学兼修主攻专攻也好,少不了家庭内外,有人不欣赏,不支持,认为“玩物”一定会“丧志”。但爱好无争议,“别人看我是荒谬,我看自己是绝伦”(徐悲鸿语),只要自己喜欢,鸡对鸭讲眼碌碌,不用太在乎别人的看法、闲话。只要不违法乱纪、伤风败俗,是自己酷爱追求和擅长的东西,就不妨胆子大一点,“我行我素”。

  丁俊晖,中国男子台球队运动员,斯诺克球手。8岁接触台球,父亲看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便力排、顶住来自家庭内外“玩物丧志”的“众议”和压力,并要求、说服俊晖就读的学校允许,让丁俊晖只修语文、数学,半天学习,半天练球。丁俊晖小小年纪就能自律,自强,勤奋练球,用心钻研,积以时日,功不唐捐,不负父望,成了一位蜚声国内外的台球大师。

  

  就我所知,最有资格,也最有说服力和影响力的“玩物养志”者,非蔡澜莫属。在大多数人眼中,生活是个很艰难的过程,要很辛苦地谋生,但蔡澜不:蔡澜,与金庸、倪匡、黄霑并称为“香港四大才子”。他有一句名言:“如果钱能买到,就扑上去买。”他从前赚到第一笔稿费,就请好伙伴们去吃一顿大肉。他广交朋友,众多好友都一起玩了三五十年,人生诸多变化,朋友却一直不变。他喜欢女人,交过许多女朋友,在公开场合从不否认(他只结了一次婚,且至今没有离婚,也没有子女)。金庸先生称赞他是真正潇洒的人,“女友不少,但皆接之以礼,不逾友道”,又评价他“说黄色笑话更是绝顶卓越,听来只觉其十分可笑而毫不猥亵,那也是很高明的艺术了”。

  是的,1941年在新加坡出生的蔡澜,是个“玩了一辈子的老顽童”,至今犹言“再玩三世都玩不够”。但人家人生格局大,视野宽,能吃苦,爱学习,肯钻研,善创新,从不甘寂寞,足迹踏遍全世界(可谓“玩转地球”):谁都觉得蔡澜在玩,可一边玩一边写了一百本书、监制了一百多部电影;谁都知道蔡澜烟酒不忌,有着最豁达的人生,爱美食就变成了美食家,爱旅游就开了旅行公司。

  

  玩物养志与玩物丧志,一字之差,云泥之别:后者,丑陋、没文化,害己害人害社会,属于愚不可及的傻乐、穷玩,或烧穷包穷烧包、腐化堕落 ;前者,玩是外壳,志是内瓤,以玩养志,寓志于乐:诸如吹拉弹唱打球照相,书法写作绘画收藏,攀岩射击养花弄草,动画动漫装裱装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在于你玩什么,而在于你怎么玩。如今,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那种动辄被斥责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论调,一去不复返了;那种认为“动鼠标的总比动泥瓦刀的重要”“一个屠夫就没有一个摄影师重要”的传统观念,已成了老皇历旧观念。只要你对某行当爱得深,“执着如魔鬼,纠缠似毒蛇”,玩出了新花样新境界新气象新水平,技压群芳,脱颖而出,即便成不了“师”称不上“家”,也会被视为行内翘楚业界精英或“屠夫状元”大国工匠。小者,“大衣哥”朱之文,朝为田舍郎,暮登歌星榜,是个十分给力、接地气的范例;影响较大的,多才多艺的蔡澜,在好多行当门类里风光无限,无限风光(说不定,会引来不少同行的羡慕嫉妒恨:“既生瑜,何生亮?”),说明每个人的头脑都是一座有待开发的富矿。

  从历史上的苏轼,到现实生活中的蔡澜,他们快意人生,绝活多多,是名副其实的大手笔,大玩家,有颗“大心脏”。

 

  (彭友茂,山东《临沂日报》高级编辑,现已退休。出版集子:《学会扔香蕉皮》《凭杂文能找到朋友》。北方文艺出版社2015年年9月出版的《中国当代杂文家》有其专文记述。)

 

  编辑:杨东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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