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欲夺皇位，害怕李唐宗室和满朝文武不服，便在朝廷里设置告密箱，名曰“铜匦”，并昭告天下：“铜匦之设，在求民意畅达于朝廷，正义得张于天下。”告密者被武则天接见后，能胜任爪牙者立刻封予官职;无中生有蠢笨无用者任其自去，不予处罚。告密有赏赐、告错无罪责，促使检举告密成风，且成了无业流民、赌徒、罪犯等辈获取富贵的捷径。

　　波斯人索元礼不远万里来告密被擢为游击将军。他发明了若干酷刑，有一种叫“天崩地裂”，将上部小口仅能容纳头颅的铁笼套在犯人头上，四周楔入木楔，越楔越紧，常常使犯人脑浆迸裂……他审讯第一桩案子时，犯人鱼保家死活不肯招供，便大喝一声：“来呀!取我的铁笼子!”犯人看见那个“天崩地裂”的新奇刑具吓得立马招供，被判了死刑。他还发明了“昼禁食，夜禁寐，敲扑撼摇，使不得瞑”的“宿囚”逼供法。

　　索元礼首开先河后，霎时酷吏纷至沓来，与之齐名的来俊臣被合称为“来索”，即来逮捕的意思。来俊臣因抢劫入狱后便多次胡乱告密，终于得到武则天接见，竟被连续重用为侍御史、左台御史中丞。他发明了十种枷刑，专注陷害十多年，被害人的尸体连起来可以绕长安城一圈。闹得官员们上朝去总对妻子说：“今晨一别，不知还能否再见。”仆人一看到肃政台的官员就喊“来索”，如同喊“鬼来了”一样。

　　他还总结经验上升为理论，与其党羽朱南山等人合编了一套刑讯逼供的《罗织经》，并以此训练党羽“网络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枝节”，要求把案子搞成惊天大案，牵连的人越多越能显示其能耐，以此得到上级满意从而邀功请赏，即使有冤情亦属难免。被告若不认罪，只须施用酷刑，不招认也是死于酷刑之下。破案专家狄仁杰看了此书直冒冷汗，连不惮残酷的武则天也自叹：“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

　　第三大酷吏周兴少习法律，属于专业型人才。他靠诬告宰相魏玄同谋反升迁，“屡决制狱，诡文深峭，妄杀数千人”，是第一个处决唐室王公的刽子手。他审问桓彦范时，把桓在竹槎上曳来曳去，肉被尽，露出白骨，然后再将其杖杀。其手下审讯魏玄同、黑齿常无果，请他亲自出马。魏黑二人见了周兴破口大骂，周兴阴笑道：“你们无非是想求取速死，免遭其苦，我岂能上你们的当? 实话相告，若是你们老实低头交待，我自会求请皇上饶了你们的家人;否则你们必死不说，且要多受酷刑，连累你们的家人一同被诛，你们真想如此收场吗?”二人听后毛骨悚然，情愿蒙冤认罪，只求放过家人。

　　事毕周兴向下属吹嘘：“他们一个是宰相，一个是大将，寻常的酷刑不中用了，想必他们已是不惜自身，只能改攻他处。身为人父，没有人不顾念自己子孙的，我以此要挟，自会一击而中，这才是我真正的杀手锏呐!”

　　我国古代也反“刑讯逼供”，《隋书·刑法志》就规定了审讯囚犯的数量、方式以及实施刑讯的前提等，凡违法进行刑讯逼供的，要严加追究。武则天深知治国须靠忠臣良将，酷吏小人只能充当一时的鹰犬。她假手酷吏消灭了众多政敌，一旦皇位坐稳就着手整治他们。

　　第一个被惩处的是周兴，奉旨审讯的老朋友来俊臣上演了一出作法自毙的“请君入瓮”。

　　接着是索元礼，死于他手的冤魂多达数千，以致天怒人怨，武则天为了收买人心，将他当作刑逼犯人的替罪羊。他不肯服罪，负责审讯的故友说：“好，我派人去拿你的铁笼子来吧。”索元礼想到脑袋要被铁笼子夹碎，难免会招供，只好服罪死于狱中。

　　最后，来俊臣也被斩于闹市并陈尸示众，众人争着剜眼剖肝，很快就把他的肉割得丝毫不剩。武则天方知他触犯众怒，遂趁机笼络人心，下诏诛灭他全族。人们争相庆贺：“从此可以躺着睡安稳觉了。”

　　武则天共任用过20多个知名酷吏。她登基不到一年就基本收拾殆尽，连率先奏请废唐兴周的傅游艺也没漏网。女皇虽然暴虐，却也不失英明，让瓮和铁笼子物归原主，“来索”他人者终遭了“来索”。

　　                                                                                                                                           2018/7/9于上海南箐园

　　（作者系湖北省杂文学会会员、松滋市杂文学会顾问，其杂文《刘项还是要读书》获第四届“克权杂文奖”一等奖，杂文《贪腐的起点》获第三届“克权杂文奖”三等奖）

　　编辑：杨东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