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中心医院是被新冠肺炎病毒攻陷的中心，也是媒体关注的中心，李文亮就是该院医生。《南方周末》报道，截至2月9日，该院职工确诊病例68例，住院142人，纳入医学观察的医务人员266人;已有4位医生殁于疫情，还有4位医生濒危。另据财新网报道，至3月9日，中心医院医务人员确诊病例达230名。

　　悲剧是如何发生的?

　　悲剧本可避免，因中心医院一些医生刚发现传染病毒便提醒同行“注意防护”，除李文亮外，还有艾芬等人。可院领导认为示警医生“大惊小怪，扰乱军心”，对他们进行训诫、要求删除微信内容，“不能影响武汉的发展稳定”。院里紧急开会，宣布十条保密纪律，“哪个说就追责”。尤为奇葩的是，院里还要求“不能戴口罩”。 1月上旬，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学庆戴口罩开会，被院领导批评，江摘下了口罩。几天后，江被感染，不幸去世。

　　院领导“官威十足”，压制言论不遗余力，可在预防上却很不给力。医护人员赤手空拳与病毒肉搏，一些医生没来得及上一线，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原因在于预警不足，缺乏防护物资。医生除夕夜查房，连鞋套都没有，用垃圾袋套脚。一开始金银潭医院开700多张床位时，中心医院也开了500多张床位，“各种工作根本没到位就开了，还没有搞好隔离区、污染区”。直到2月中旬，仍有医生研究如何把雨衣改造为防护服，有的用垃圾袋裹住手脚和脖子，“那阵子真是弹尽粮绝了”。

　　尽管中心医院的领导面对即将暴发的疫情不敏感、不担当、不作为，但他们的组织纪律性还是蛮强的，曾中规中矩向上汇报。可没想到，上面一些官员也不把即将到来的灾难当回事。

　　2019年12月29日，中心医院致电江汉区疾控，报告发现4个病人“病情异常”，但对方称需要汇报领导。6天后回复：“等上级通知后再报”。之后，区卫健委说中心医院是市属医院，报给市里;市卫健委说，属地管辖，报给区里。踢了几天皮球后，1月8日终于上报了14个病例。13日，再将一位患者无法采样的信息报告区疾控，得到的回复还是一个字——“等”。从1月11日到16日，该院收到26例职工疑似感染报告。而市卫健委公告是：截至1月15日，全市医护人员零感染……

　　据《环球时报》报道，关于疫情，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在记者会上说：“中方自1月3日起就开始向世卫组织和美国定期通报信息。”也就是说，虽然武汉中心医院上报疫情非常艰难，但还是报上去了，市、省、国家卫健委都知道。蹊跷的是，1月3日起“地球人都知道了”，最先发现疫情的武汉中心医院仍是“不能说的秘密”。

　　由于“不能说”，说了就是影响和谐稳定，就是抹黑党和政府，就是违法违纪，所以李文亮等8名“造谣者”被“依法惩处”……

　　可新冠病毒这个魔鬼，根本不给它的帮凶一点面子，打了打开魔盒者一个响彻云霄的耳光。病毒浩浩荡荡杀进武汉，不费吹灰之力攻占中心医院，接着攻陷全城。

　　与武汉中心医院医护人员遭重创的惨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全国支援湖北的4万多名医护人员无一感染。不是他们有金刚不败之身，百毒不侵，而是他们有了防护意识和“盾牌”，如口罩、护目镜、防护服等。

　　实践证明，病毒像弹簧，你防它就弱，不防它就强;病毒像恶狼，有人预警“狼来了”，它不敢轻举妄动。有人高喊“平安无事”，它会毫无顾忌地作恶;病毒像疯牛，如能在前面抓住它的鼻子，就难以兴风作浪，如果它已经疯跑了，再从后面抓尾巴，那就后患无穷。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们应当永远记住这个真理。

　　(本文资料除署名外，摘自《文摘周报》2020年3月17日)

　　（作者简介：许家祥，长沙国防科技大学教授，杂文家，其杂文著作《台上的风景》获全国首届鲁迅杂文奖银奖）

　　编辑：许家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