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中秋前后，熊万金先生接连推出多首以桂花为题材的诗作，拜读之时，一股股馨香扑来，深探花香来源，发现不同环境不同色泽的金桂、银桂、丹桂、绿桂虽各自有别，却绽放出了相同的芳香。何出此言？本文拟对熊先生的咏桂诗作一评介。
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万金先生创作了六首写桂的诗作，分别是：《繁枝的桂，紧傍在身》《云雨天，桂只吐淡淡的香》《老桂又开花》《桂喜欢一年疼一次》《不枉桂花轰轰烈烈一场》和《昨天的桂，明天的心》。仅看标题，就可感知作者对桂的独爱。世人爱桂，贪恋其美貌绝色者甚少，大概率是喜欢那扑鼻而来的芳香。万金先生对桂的痴心，也是如此。纵观上述六首诗歌，每一首都有各自的主题和立意，这里，不一一赘述。就诗歌呈现的时空环境看，或是正值中秋，或是恰遇秋雨，或是徜徉树下，或是独居书房，不同的人文环境下的桂展现了不同的风采。就作者心境而言，有对雨打风吹桂花的伤感，也有对老树死而复活的喜悦，有攀枝折桂的纠结，也有瓶中插花的虔诚。总而言之，作者笔下的桂树桂花与人与景融为一体，交相辉映，有很强的可读性。
下面，仅就诗作的构架、内容和表现手法，对万金先生癸卯咏桂诗的特点作如下赏析：
一、由特殊的时间节点引发家国情怀。今年中秋和国庆双节仅隔一天，诗人笔下的桂花紧扣国庆、中秋双节，赋予了特殊的使命和内涵，表现了浓厚的家国情怀。《繁枝的桂，紧傍在身》里，作者为中秋节的月亮失约而深感遗憾，然而当直面金桂盛开，满园飘香时，他释然了，想“把自己灌醉”与在云层酣睡的月亮一样，做一个梦，“一觉醒来，又是一个节日，或许还有灿灿的太阳”。这个节日就是国庆节，天明之后，他将怀抱金桂“为祖国庆寿，看红旗徐徐上升，听国歌嘹亮”。这里，令人心旷神怡的桂花与躲在云里见不到面的月亮形成了互补。咏桂诗中，作者几次提到月饼这一中秋的象征。《云雨天，桂只吐淡淡的香》，讲述了父母以“下雨的天做的月饼不起酥”为由，迟迟不肯将发好的面做成月饼，实为等远方儿女回来尝鲜的故事。在《云雨天，桂只吐淡淡的香》中，作者走洞庭，穿清江，看到的“亿万棵金桂、绿桂、红桂”“就像千百万的父老乡亲等着儿子或姑娘”。《不枉桂花轰轰烈烈一场》里，诗人深为“你的貌，你的香，你的梦只能搁在本土”，“到不了月亮”，“你的香，飘不了千里之外，飘不到北京、上海、澳港”而遗憾，为远离家乡的“儿子、姑娘......是否有月饼吃，是否泪淌”而不安。发自心灵深处的对国和家的大爱，赋予了这组咏桂诗歌实实在在的厚度。
二、在典型的自然环境塑造鲜活形象。桂花，月饼，月亮是中国中秋佳节诸多元素中的“三大件”，今年的桂花盛开季节却遇到连绵秋雨，月亮不见了，月饼不好做了，特殊的天气虽是给诗人出了个难题，但也拓宽了咏桂诗的思路。在上述六首诗中，有四首写到了云雨和云雨中的月亮、月饼。其中，《云雨天，桂只吐淡淡的香》的描述尤为突出，诗中写到“云赖在长江两岸不走，雨趁机，抱住艳艳的桂树，那些桂马上捂住欲散的花香，东躲西藏。不是害羞，只是无奈，因云雨不是意中人”，将云雨与桂花的互动表现得淋漓尽致，赋予了主人公桂花以鲜活灵动的形象。
三、借平淡的白描手法产生特别效应。应该说，万金先生的六首咏桂诗与桂的自身风格极为相似，大都没有波澜壮阔的场景和气势磅礴的声势，平平淡淡地白描，铺陈了桂的容貌和处境。《老树又开花》是这样，《繁枝的桂，紧傍在身》《昨天的桂，明天的心》也都是这样。在《繁枝的桂，紧傍在身》里，作者写到对于月亮的期望，“昨日无月，今夜是否又无望，我无言，心彷徨，但有雨，还有金桂，沉沉的天，悠悠的香”“假如今日仍然无月，至少有雨，有香，繁枝的桂花，正紧紧傍在我身旁”。在诗人心目中，有明月的光辉亲临，更有香桂的至高无上。《昨天的桂，明天的心》是一首励志诗，“灯下，没有清晨或黄昏，只有金桂抖擞着昨日的风情”，咋一看，场景显得有些平淡，甚至冷清。而正是基于这般平淡和冷清，作者巧妙地安排了与灯与桂自言自语的对话，他邀案上的桂作为监督员，“散开的花瓣，如笑脸盈盈，似说，有一个花季开始，流出新汗，桂花的香才醉人”。作为退休在家的业余诗人，作者此时想到的是“新的工作和责任”“故乡不绝于耳的嘱托”“陈香在飘，是乡亲们的提醒”。写到这里，我仿佛看到了万金先生挑灯夜战的场景，似乎对先生每日一诗持之以恒的秘密有了深层次的了解和认知。
四、以独特的审美视角表现奇妙美感。以锐利的目光独特的审美视角观察生活捕捉诗情，是熊万金诗歌创作的一大特点。在咏桂诗中，这一特色依然历历在目。《桂喜欢一年疼一次》写桂枝被人攀折的经历，按一般人的思维，可能是怜香惜玉，谴责人们对于桂的无情伤害以及对于公共道德的亵渎。但是，作者给人的却是意想不到的理念和姿态。他没有把桂写成受害者，而是正视“桂喜欢一年来一次疼痛”“让人们连花带枝采摘，为来年灿烂做一次心仪的手术”，进而将之与桃、李果树等作了类比，像果树一样“敞开伤口，露出流液的腿部，人们会笑，笑来春的果一定酷”。面对此情此景，作者尽管“心也在痛”，但更多体验是“那缕陈香与痛楚，在艰难迈步”。实事求是的审美意识，带给读者的是惊喜，是沉思，是对桂的牺牲奉献精神的崇敬和赞美。这种奇特的美感，就像我们欣赏断臂维纳斯的感受一样，美得惊讶，美得无语。
五、用形象的修辞手法展示优美语境。语言的诗词化和形象化往往是诗歌引人入胜的必要因素。万金先生的咏桂诗在这方面又有许多新亮点。如，《老树又开花》，当遭遇虫害三年歇枝的老桂树重新开花时，作者欣喜若狂，“晚上我绕它正转转，又反转转”，仅一句形象的动态描写，就让人看到了作者对桂树的挚爱和对枯木逢春的惊喜。又如，在《不枉桂花轰轰烈烈一场》里，作者笔下的云“吊着乌黑的脸”，风“不肯放手”，雨“一颗冷冷的心”，因为他们伤害了“足足等了一个花季”的桂花之心。《桂喜欢一年疼一次》里，作者赞扬“桂喜欢一年来一次疼痛”都是拟人手法的娴熟运用。再如，还是在这首诗里，诗人面对雨中桂花而思念儿女时，突然出现惊人之举，“不服的气，逼着出手耍狠，硬是把这风、这云、这雨”“用浓浓的花香浸透”“让他们在周游世界时把桂花无尽的芬芳带上”。令人震撼并拍手叫绝的夸张手法，在了却为父为母的思念和关爱之情的同时，也给了读者宽慰和美的享受。
“言为心声，书为心画。”毛泽东同志曾在重庆谈判期间将“诗言志”这三字名言题赠著名诗人徐迟先生。今天，我们向伟人学写诗，离此把握不了诗的精髓。熊万金先生的癸卯咏桂诗，言的是桂，言的是心，言的是志，是家国情怀，是事业责任，是生活态度，是人生价值，是来源于内心的纯真芬芳，因而才有了不同桂花的同样清香。这是一种奋发向上矢志不渝的精神，做成功的人需要这种精神，做成功的诗人更需要这种精神。祝愿万金先生如心中的老桂树一样，永葆五色桂花绚丽多彩，芳香满园！
(2023.10.12.于重庆家中)
(作者简介：船鸣，本名刘传明，湖北松滋洈水镇人，退休干部。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曾任解放军第324医院政委，重庆市文旅委副巡视员。诗人。)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