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乐毅在山西文水县刘胡兰镇刘胡兰纪念馆大厅

       牛年春夏，曾孤身栖居于黄土高原上的山西省城太原百余日，得以就便畅游三晋山川名胜。游旅跋涉间，既丰足了孤寂凄清的日子，也真切地感知到黄土高原上一处处绝胜风物，对原以为贫脊偏塞的三晋大地，心中久久萦绕着一缕缕要用文字来尽情抒写的激情。

　　太原处于晋中平原腹地，整座城池东西两侧被太行、吕梁两大山系围合，城算不上大，但却自诩“龙城”。在山西人的母亲河——纵贯太原城的汾河水面上，就浮游着一条巨大的“金龙”，每到星月漫空的夜晚，暖风和畅，杨柳丝丝，巨龙漂游在涟漪荡漾的汾河上，放射出熠熠闪烁的万道金光，映画出金龙腾跃的绝美景致，吸引了汾河两岸络绎不绝的游人，或带着朝圣之情、或带着猎奇之心、或带着乘凉之念，呼朋唤友前来观赏拍照。我等一群友人，就曾在一个月朗星明的夜晚，乘着酒兴来此拜龙赏月，男男女女都拍下了一大摞数码照片。

　　在特别崇尚龙文化的广袤中国大地上，太原还有六个自诩为“龙城”的“龙兄龙弟”，分别是：濮阳、天水、诸城、常州、柳州、朝阳。这七座“龙城”中，惟有太原是当今省会城市，按中国人传统的等级名分观，应该算是当今的“龙老大”了。既然人生的步履行踪有幸跨进华夏第一“龙城”，那些日子也就天天寻思着，要多方踏访那方宝地的“龙根龙脉”，尽情沐浴些“浩荡龙恩”，来润泽温暖凄清的人生苦旅，让其俗体凡胎，尽量在“龙城”祥瑞灵光的熏陶下，多添些许儿“龙脉”旺气。

　　据史料记载：太原是九朝古都、龙兴之地，古称晋阳。春秋末期，晋定公十五年(公元前497年)，显赫于世的晋阳古城创建于汾河晋水之畔，即今太原市晋源区晋源镇古城营村，就在闻名遐迩的晋祠附近。这样算起来古晋阳即今日之太原，已有2500年建城历史，曾是赵国、前秦、北汉三个政权的都城;又是东魏、北齐、唐朝、后唐、后晋、后汉六个政权的陪都，因之太原被美誉为“龙潜之地”。历史上许多皇帝皆与这座北方重镇有着特别密切的关系，在太原方圆数百里之内，也曾孕育出无数帝王豪杰，由此称为“龙城”似也恰当。在漫漫历史长河中，让当代人知之最多的，首数唐朝开国皇帝李渊。他在并州，也就是今天的太原城屯兵起事，一举推翻了由表兄弟统治的隋朝，创建了中国历史上最为强盛的唐朝帝国。可惜的是，李渊虽自太原起事称帝，坐上皇帝龙位以后，却仍然选择了黄土高原上另一座城池长安——如今的陕西西安为帝都，而使“圣地”太原，只落得个“陪都”位置。在“龙城”方圆百里内，紧靠绵延八百里“巨龙”吕梁山麓，还诞生过中国历史上惟一的千古女皇武则天、当代中国最高国家领导人华国锋等显赫人物。

　　自知在太原逗留时日不会太多，于是从牛年初春攀上黄土高坡之始，我就挤出一切闲遐，让足迹不断徜徉游走在河东黄土高原上一处又一处山川名胜。太原城里的风光名胜尽收眼底自不待说，巍巍太行山、逶迤吕梁山、风骨苍劲的千年晋祠、国宝石窟天龙山、世界遗产平遥古城、晋商博物馆乔家大院、晋中名胜榆次老城、祁县胜迹昭馀古街、虎头山麓红色大寨、佛教首圣五台山等等三晋胜境，也都依次游来，留下汗水淋漓辛苦跋涉的串串脚印。

　　当我一次次沿着山西父老的母亲河汾河两岸，穿行于三晋大地的山川河谷，饱览辽阔壮美的名山胜境，走进座座精美绝伦的沧桑古城时，总是有几个人的名字时不时地萦绕于耳际：刘胡兰、武则天、华国锋。山西上下几千年名震华夏的这三位古今人物，由巍峨绵延的吕梁山，故园紧串成一线，百里孕育三英豪。他们彪炳青史的英名史迹与民间传闻，对于我这远来于江南泽国的客居草民，无异是极具猎奇价值的。凭吊其英灵，拜谒其故里，一直是萦绕于心的不舍情结。

　　刘胡兰，为新中国献身的少女英雄，毛泽东一言九鼎、两次挥毫题写的八个字，使她英名震天下：“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其名其事，早已胜于替父从军，女扮男装的湖北巾帼英雄花木兰。中共党史记载刘胡兰系山西省文水县云周西村人，是已知中共英烈中年龄最小的，就义时年仅14岁零三个月。今日云周西村早以少女英雄名字命名，改为刘胡兰镇。武则天，中国惟一的千古女皇，14岁就奉诏入宫被封为“才人”，赐名“武媚娘”，祖藉山西文水县南徐村人，与刘胡兰出生地直线距离仅10余里。南徐不但是武则天故里，其入宫以后还曾数次回乡省亲，皇权赫赫，威仪天下，在故里留下千古威名。其生父武士彟出生于此死后亦安葬于此。华国锋，当年驰骋吕梁山区的“华政委”，本名苏铸，山西交城县城人，与文水龙脉相依一衣带水，曾是毛泽东最信任并亲自选定的接班人、中国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谢世后其骨灰遵其遗嘱亦安葬于故乡名山——爻峰挺秀，卦象环拥，因其山形酷似八卦而得名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交城县郊卦山风景区。从刘胡兰就义地，中经武则天故里南徐村，再到华国锋故里交城县城，路途不足百里，却诞生了三位名垂青史的大英豪。这不能不让人肃然景仰，心生敬畏，不能不激励着我这一介庶人背负朝圣之心，毕恭毕敬地前往三位英杰的故园，虔诚地去朝拜他们的英灵。

山西省文水县南徐村则天故里武则天雕像及宋庆龄题词

       6月的黄土高原，清晨并不炎热。明媚的夏日阳光缓缓从东边太行山麓探头探脑地爬升，刚刚冲破黄土高原的宁静，我就从太原市迎泽区桥东街出发，急速跨过汾河，穿越迎泽大桥来到河西的太原桥西车站，搭乘开往文水县城的长途汽车，开始了一天拜谒三英豪的紧张行程。我自太原出发，是先到离太原最远的刘胡兰镇，然后沿路朝着太原方向回游。从太原到文水县城约70公里，到达时已是上午9点。顾不得稍事休息，我又登上了开往刘胡兰镇的村村通公交车。没来山西之前，印象中总感觉山西遍地都是穷山恶水、黄土裸露的不毛之地，睁眼就是黑煤枯土黄尘漫天。然而，当一次次走出太原，疾行在三晋大地的山水田园后，才真切感受到：山西其实也有许多鱼肥水美稻花飘香的秀美山川!尤其是在山西农村行路乘车，其实远比我那号称湖广熟天下足、沃野千里鱼跃蟹肥的湖北乡下还要便捷得多!山西是不是每一个行政村和自然村落都实现了村村通公交，我因亲见所限不敢妄谈，但只要是我到过的每一个小乡村山角落，我看到的是真正实现了村村通公路，路路有公交。从文水县城到刘胡兰镇，路程17公里，票价只要3.5元。哪怕我是一个远乡人，出口总是地道湖北乡音，人家山西老乡也绝没有欺生狠狠宰我一把的念头，你给他4块钱，他连忙七摸八找把那5角钱找给你。

 

　　后来好多趟儿在山西乘坐乡间公交车，倒还真让我对比起了这些年在武汉那座繁华大都市乘车所遭遇的烦恼，今天也不得不离题说说那些昔日感受：有一次在武汉，儿子说要到武昌司门口的一家连锁特色火锅店去吃饭，我们一家从汉口黄浦大街“打的”后，我就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明明是红日高照午阳灿烂的中饭时分，武汉每公里的价格是1.4元，而那司机却早已将价格设置成深夜的2.1元，计价器上那红色的液晶字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烁，一阵阵刺激着我那明察秋毫的眼球。我是个不愿与那些成年累月干辛苦活的人锱铢必较的人，也就佯装眼蔽而不说破。直到下了车，司机正儿八经以计价器的高价打印了发票。我照票款付了钱，又下车走了好几十米，才对儿子说：“今天那司机大天白日还打着深夜的票价呢，大概多‘宰’了我十几块钱，他满以为我是睁眼瞎哦，其实一上车我就看见了。”儿子一听说：“那还了得，的士还停在那里呢，我去找他要回多收的黑心钱!”我一把拉住儿子说：“算了吧，让他聪明这一回算了!”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我故装傻冒，多给了那的士司机十几块钱。早几年在武汉，这种事其实早就见多不怪了。什么的士不打表要高价、的士只愿意跑远程、的士绕道、的士拒载、恰选下班高峰的士司机纷纷搞交接班，就是不理不睬焦急的打车人，还有公交车司机见带有大一点包裹箱子的乘客就不让上车，对口音不同的外乡人动辄粗声怒吼……除了打车，还有遇到那实在不好找的小角落，一不小心在街上找武汉人问个路，“本地人”不是恶脸相向，就是故意指东道西，好让你“外地佬”背道而驰，等等，等等，武汉的这等破事我不但听得多，因在武汉久居十余年，总不愿憋那口汉腔，也曾间或儿亲身领教过。后来再想起一次又一次在山西乡下，在昔日阎老西曾独占为王的那等天高皇帝远的偏僻角落里，山西大汉弱女们“从不欺生”、不管是乡邻还是异乡客，都不会宰你不商量的朴实场景;还有经常在太原打的，老实巴交的司机总是一次又一次告诉我，从我上车到我要去的地方，怎样行车路才最近最划算啊，我自己讲的路线会多绕弯啦等一顺溜大实话，就不由不对山西老乡那种朴实厚道的高原人秉性，油然而生了几分亲近几许信任!

　　编辑：杨东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