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爷爷、妹妹与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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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7-12-07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李梅芳】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记得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生产队里喂养的牛谁都驯服不了的,我爷爷嘀嘀咕咕带着爱意地骂它几句 ,牛牛就服服帖帖地耕地。爷爷给牛交代一句顺手提提牛绳让它不吃路边的庄稼,牛就昂首而过,视而不见。那个神态好像在宣告:看我多牛!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看你怎么对他待他。

  关于牛的故事,我还有一个。

  在大集体的时候,我爷爷是生产队的仓库保管员,掌管全队的四季财物和四时农具,当然也非常全能。最值得骄傲的是,我们队上交棉花采购站的棉花免检。只要是永久八队写着我爷爷名字的花包一路绿灯。我们姊妹几个小时候就是在非常壮观的晒棉花的竹帘子底下和粉红色的棉花虫一起玩大的,头发散了,负责晒棉花的奶奶们就用细麻绳为我扎头发,疯跑几圈回来又披头散发了,奶奶们有空就再扎上。

  我家住在江汉平原,粮棉油丰足,麦地里套种棉花,先是打麦子,然后是油菜籽,再过后是收棉花,然后是水稻收割的季节。有一年收割完晚稻谷,打场的时候特别忙,到了下半年早晚温差大,现在想想好像是我妹妹5岁那年,在道场草萝边上玩着玩着睡着了。爷爷当时驾驭着队里的一头大牯牛打滚(最传统的打稻子的一种土方法),当爷爷驾驭着牯牛转着圈转到我妹妹面前的时候,牯牛立刻缩脚不前。我爷爷一心想赶活路,尽快完工,老牛却跟他唱反调止步不前。我爷爷非常恼怒,大声骂着老牛,驱使它前行。老牛就是不从。爷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嘀咕着:你到底怎么了?!跑到牛的前蹄一看,我爷爷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是我酣睡的妹妹裹着爷爷的老外套,从草萝边里滚到了道场中间。我爷爷一手抱起熟睡的妹妹,惊出声来:“哎哟我的乖乖!哎哟,我的乖乖!今天太险了!”我爷爷感激地对老牛说了一声:“好家伙,刚才错怪你了! ”

  我常想,大概是我爷爷对身边这些帮助我们生产生活的牲畜的善待和尊重,才换来了老牛对我爷爷和亲人的敬重吧。那可是一头全队青壮年汉子们都难以靠近的犟牛哦。当它喘着粗气疲累地干活时,是闻到了裹在妹妹身上老棉袄的味道?还是怜惜我熟睡中无人照看的妹妹呢?缩蹄止步竟是那般的柔情和果决!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但种善因就是。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这是一位诗人为祭奠伟大人物鲁迅先生而写的,想想我大字不识,却活得波澜壮阔的爷爷、长寿的爷爷在他90年的人生长河里修炼出来的那份对待生活苦与乐的睿智与从容,想想常常在冬日的火坑边,在夏天的星空下悠闲地讲的一个个故事,都是在漫不经心地传授给我们的人生道理和做人准则,我从来都认为“伟大”一词我爷爷同样值得拥有。

  家风就是家长的口碑,家训就是家长的唠叨,家教就是孩子的样子。我家的家训,都蕴藏在爷爷故事里那些让他感到骄傲、感到自豪的事情和令他敬重的人身上;我家的家风和家规,让人们对我们一家生不起恶来。

  爷爷离开我们将近12年了,我经常想念他,他在我心中丝丝缕缕都冒着生活的气息,全是美好的记忆!

  偶尔读到《拜经是一种很好的修行》一文,作者提及与蛇同住,与蛇一起拜经的故事,勾起我对爷爷的思忆。思念如潮,随手记录成文,想一想农历冬月初四将是爷爷的忌日,以此文聊表我长长的思念吧。

  ( 2017.11.27 于武汉南湖)

  (作者系湖北省杂文学会会员,北大书同武汉家庭公约俱乐部主任

  编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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