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怀念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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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9-02-01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冯五洲】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二嫂走了,从查出病情到离开人世,仅仅只有11天时间。刚住入天门一医,还能开口说话,从第四天起便进入昏迷状态,各个生命体征仍在继续恶化,到昏迷第8天时,医生已回天无术,宣告不治。

  灵堂肃穆,哀乐低回,清香缭绕,明烛高照,寒风呜咽,苍天流泪。换上新衣的二嫂,静静躺在病榻上,表情安详、恰似熟睡一般,亲友送来的花环,静静摆放周围。请来的乐队,正用富有地方特色的“天门花鼓戏悲腔哭灵”如诉如泣、似唱似歌,诉说着逝者生前美德、以及亲人们的怀念,唱腔悲悲切切,催人泪下。大功率的扬声器将演唱者的声音传播空中,感染着每一个人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很多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二嫂一生节俭、勤劳,为人忠厚,待人和善。虽然文化不高,但识大体、明道义、通情达理,与家里兄弟姐妹、妯娌之间、街坊邻里、以及族居一起的冯氏家族中的各家各户,都能和睦相处、关系融洽。

  二嫂刚嫁到我们家时,我们家情况很不好,一贫如洗,母亲早已去世多年,全靠父亲一个人带着我们一大家子艰难度日,家里乱成一锅粥。由于家中老大在外工作,二哥二嫂就是家中实质上的老大。俗话说,长哥长嫂当爷娘。这句话一点不假!当时正是“人民公社”时期,家里大人都必须到地里劳动。二嫂一方面要去地里劳动,一方面回家后还得照顾下面的这些弟弟妹妹,为大家洗衣做饭、照顾生活起居。谁的衣服破了,她会帮着缝补;谁的生日到了,她会煮一碗长寿面;穿脏了的衣服也是她帮着洗得干干净净。在这些兄弟姐妹中,我是最小的一个,当时只有六七岁,自然也是受到二嫂照顾最多的一个。至今仍然记得,二嫂给我做过千层底的布鞋棉鞋,给我煮过荷包蛋,给我补过衣裳;在我受到脾气不好的父亲打骂时,二嫂总会出来制止,经常得到二嫂的呵护。为了摆脱贫困的命运,上世纪70年代后期,刚成年的四哥决定外出寻找出路。临走前,二嫂给四哥准备好行李,将自己娘家陪嫁的棉被送给了四哥一床,并嘱咐他在外面多保重。从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中期,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都陆续外出谋生,只有二哥二嫂一家人留守在老家。虽然后来兄弟姐妹都相距遥远,但二嫂仍然挂念着大家,哪家结婚、添丁,孩子做十岁什么的,她都会送上自己的祝福;谁个回老家探视,她都会热情接待,临离开时她还让带上一些家乡的土特产。

  二嫂的娘家离镇上不远,每到过年过节时,二嫂就会带我去娘家玩,一年总会去上好几次,顺着门前的小河堤,向西走差不多一个小时,经过3个小村子,才能到达二嫂娘家。走得累了,二嫂会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这情景,就像一个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母亲。二嫂家弟兄姐妹也很多,最小的弟弟妹妹和我年龄相仿,每次去了后,大家就在一起玩耍嬉戏,玩得特别开心。小孩子在一起玩,难免会出现打闹。这时二嫂总是护着我、而批评自己的弟弟妹妹。那时候,我很爱看皮影戏,去了后总吵着要去看。于是二嫂就会带我们一起去看。除了看皮影戏,还看电影和天门花鼓戏,这在那个年代可是非常奢侈的事。直到我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二嫂都还带我去镇上的电影院看过电影。印象最深的是看《牛郎织女》和《红牡丹》,那首插曲《牡丹之歌》至今我都还耳熟能详,现在每当唱起这首歌,我的思绪也会飞回到那个年代。这些年来,我从外地回来时,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去二嫂娘家看看,一是看望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小伙伴,二也是找想回一些童年的记忆,三最重要的也是珍惜着那份儿时的情谊。如今,虽然时光跨越了30多年,但每当大家相聚时提起这些童年趣事,脸上仍然是笑意荡漾。

  万没想到,身体一向健康的二嫂怎么会突然就生了这么一场大病,而且是这么快就离开了我们。当听到二嫂住院的消息后,我第一时间从荆州赶回老家天门一医,每天都去重症监护室探望。看着昏迷中的二嫂,我心情十分沉重,在内心默默的祈祷,只盼着奇迹的出现,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关。但在陪护8天后,二嫂还是狠心走了,这让我唏嘘不已。在疾病面前,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人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从重度昏迷中直接去了另一个世界,没有任何痛苦、平平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这对逝者而言,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这也是一辈子心地善良、为人厚道的二嫂前世修来的福分吧!也许二嫂还留恋着这个生活了68年的世界,也许她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对自己的亲人交待,也许她还盼着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与自己辛勤养育的孩子们、与自己喜爱的三个孙子再续前缘,来世再做夫妻、再做母子、再做祖孙。没有任何遗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只给亲人们留下了绵绵的思念……

  或许老天也有悲悯之心,出殡这天,原本近几天一直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朔风乍起,野外风力更劲,呼啸的北风似在为逝者呜咽,更给这人间的生离死别带来几分凝重的气氛。沿途的河岸两侧,百草凋敝,万木萧条,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几只受鞭炮惊吓的寒鸦鸣叫着掠过天际。那小河的流水,此时此刻也似乎受到感染,显得有些迟滞不前,仿佛承载不了这阴阳两隔的巨大伤痛。送葬队伍中,后辈们手持的一只只寄托哀思的花环,在寒风中烈烈作响,洁白的招魂幡迎风摇曳,仿佛正在深切呼唤“魂兮归来”!

  二嫂走了,但我仍然觉得她还在人世,并没有离开我们这些亲人。春节回家,她仍然会像过去一样,迎进送出,问寒问暖,张罗可口的饭菜,热情招待我们这些外地归来的弟弟妹妹们……

  二嫂:一路走好,早升天国!

 

  (作者简介:冯五洲,男,原籍湖北天门市人,现住湖北荆州。荆州区作协会员,湖北沙隆达集团员工。先后在《楚天都市报》《荆州日报》《荆州晚报》《江汉商报》《信息早报》《楚天文学》等报刊上,发表散文、感言、杂文、诗歌等百余篇。)

 

  编辑: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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