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我兴冲冲地乘公交赶往江三超市，决计买回我渴慕了一周的新花君——石斛兰。

　　在公交车上我就想，不论你怎样对待我，我是来买鲜花的，不是来买你脸色的。你个小女伢子算什么，你也不知老夫阅尽人间春色，当年身边也曾美女如云!

　　……

　　那是上周星期天，我代祖新友送书法作品到文宝斋后，顺便到江三超市一逛，偶然发现了一方不太大的鲜花柜组平台。我走近平台，才知那些花都是销售的，并非我以为的装饰品。花的品种也还不少，几盆抢眼的鲜花让我驻足不前，目不忍离。我以为它们是蝴蝶兰，看标签方知是石斛兰。以前我在网上搜索鲜花苗时，了解到石斛虽属兰科，花如蝶兰，但它的价值在于药用、美食。因此，我就不怎么看好它。今天一见，大开眼界。它壮实的短躯上，紧附着六七八九片叶。叶肥厚椭圆，片片向上斜逸，给人以奋发努力的感觉。20来公分高的花柱，麦秆粗细，从株顶拔出，婀娜娇倾，自下而上匀称地缀满花朵。花，每朵半寸大小，殷红欲滴，秀色可餐。我惊异了：人们大多好物质享受，轻精神赏美，对石斛兰的价值误导，引起我对这兰中佳丽的长期误解。今日如面，相见恨晚!

　　我喜出望外，决计要买它——石斛兰。这时，刚好走过来一位美女。我赶忙说：“小姐，这里的卖花姑娘呢?”漂亮的高髻小姐没做声，没停步，不屑地斜了我一眼，扭着腰肢走过去了。啊，我差点晕倒!我还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珍贵的白眼，——何况她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几分钟前石斛兰送给我的愉悦欣喜，被她给几脚给践踏得灰飞烟灭了。

　　我站在我喜爱的兰君前，与之心语：人老了，难及花草。花有年年重开时，草有一岁一枯荣，人老则如瓦上霜，谁还在乎你?加之我不仅苍老，而且形秽，人家白你一眼，也算你前世一百年修缘。也许是我本来就错了，喊人家什么小姐，——我却是以为这称呼总像上世纪三十年代那么高贵;我问什么卖花姑娘，——我却以为这称呼有历史背景，且富于诗意。孰是孰非，此刻也不得而知。

　　唉，管她呢，我是来买鲜花的，不是来受你白眼的。稍稍平静后，我便没趣地走出了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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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下午到得江三超市鲜花柜组前，看那些兰花还在着。我贪婪地看石斛兰的丽质倩影，不觉身边来了一位美女。我知道她是导购员，再不敢喊她什么小姐、卖花姑娘。她知道我的意图后，很热情，很有礼节地向我仔细介绍石斛兰的习性、养殖方法、病害处理。当知道我喜欢养花后，她满面笑容地说我的生活很有格调，说这也叫老有所为，还说爱花的人心灵都是很美好很阳光的。我知道这些话是她的生意经，但我听得眉开眼笑，心里甜蜜蜜的。——您倒别说哦，有些生意人恨不得一时把您口袋里的钱掏光，但就是没有一副好嘴脸。——我选定了一盆，姑娘跟我一样地高兴着，一边问我住哪里，怎么回去，一边给我包装兰盆，交代我回家后怎么换盆，怎么浇水，怎么放置，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她看我腿脚不太方便，告诉我出店口有几级台阶，要千万小心。我一高兴，眼前幻化出两株同样生动艳美的鲜花，哪是石斛兰，哪是卖花姑娘，我已分不清楚。我将永远忘记一周前在这里遭遇的刺玫瑰，我不想记恨她。眼前的如花姑娘，性似幽兰，心怀怜爱，我会永远记得她。她像鲜花一样，把美好与快乐播撒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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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为鲜花，刺玫瑰让人近身不得，似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之高洁，然则人恶之;石斛兰让人触手可及，虽非“此花开尽更无花”之稀罕，实为人爱之。同是美女，有之冷漠而非冷艳，有之高雅而不高傲。

　　(写于2019/7/19)

　　（作者简介：杨德春，湖北省松滋市街河市镇向上中学退休教师，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松滋市作家协会会员，松滋市东方书院特聘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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