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如画的洈水河畔，有一个一面临溪、三面环山的村庄。这里蜿蜒起伏的山岗，常年青松苍翠，百花吐艳，一年四季都身着绿色的盛装。山下相拥良田4000多亩，养育的乡亲逾2000多。多少年来，一直把祥和安逸送给这里的生灵，造福一大片地方。这就是美丽的野鹅堰村，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

　　我也走过一些名山大川，到过二十四道拐四十八道弯，亲吻过汹涌奔腾的江河湖海，见过深山里惊心动魄的急流，闯过大峡谷里的险滩。那些壮丽的景观也曾经让我流连忘返，可是却不能让我梦绕魂牵。让我日思夜想的倒是我那普普通通的老家野鹅堰，那才是我深爱的故乡。

　　走进故乡，闻到的尽是泥土的芬芳。唐家祠堂边的溪沟上，有一座红石板凳桥，只要一跨过，就是早先的松河大队现在的野鹅堰村庄。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弯垱。一阵阵微风吹起，弯垱里的满塘清水碧波荡漾。水面上有不少的鹅和鸭在水中扎猛子追食鱼虾。在不远的地方，一户户农舍全都是土坯房，也就建在那道道土梁上。屋前房后，路左路右，田边地头，各个时节有着不相同的色彩。春天到来是麦浪滚滚，野草花香。铺天盖地的是杨花柳絮，处处是绿茵茵的禾秧。夏季里哇声四起，稻花飘扬，桃李芬芳，瓜果飘香。秋天里层林尽染，遍地金黄，大丘小块的田野上人们都在紧张地秋收，一片繁忙。冬季里银装素裹，金竹染霜，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了野兔山鸡觅食的脚窝一行行，一直延展到看不见的远方。桥下的溪水哗哗，泛起层层波光。水中的小鱼小虾，逆水而上，似一个个精灵在水中争流亮相。从一声声交相呼应的狗吠声中，我知道，那声音沙哑些的是宇香伯的阿黑在叫，那尖嗓音的是洪松佬佬家的老母狗阿黄。李家大婆、诗哥、亚叔、秋林、舍宝等一些熟悉的面孔也出现在坪里、岭上或在小山岗。有的在浆衣洗裳，有的割谷栽秧，有的在喂猪煮饭，有的在下场打粮。我老远就会看见妈妈的屋顶上，冒出的缕缕炊烟，早早地闻到了熟悉的烟香。烤熟透了有点糊的玉米味，农村特有的新米香，随着那淡淡的烟雾向着空中飘扬，扬扬洒洒在天地间。一团团野草花正鲜，一片片新苗成长茁壮，一瓢瓢粪臭味扑鼻，一队队鸟儿在戏闹。祥和的乡村，安逸的生活，温馨的环境，从小就种在了我的心上。如今我又踏上故乡的路，无法停住我的脚步，也许是与它们分别得太久，好想到东边去看一看，西边也要去瞧一瞧。曾经走过的泥巴路，今日全是用混凝土浇筑，既平坦又宽阔，路两边还栽满常青的香樟树。再也见不到低矮的土墙屋，眼前的是一排排小洋楼。不见了满地垃圾飞舞，看见的是整齐的垃圾桶，错落有致地立在沿途。走进黄家漂亮的小洋楼，胜过城市里的别墅。四周被绿荫环抱，还有小汽车停在斜对面的车库。粮仓里装满了稻谷，家电家具都应有尽有。问一问他家究竟有多么富足，女主人笑而不答不想显富。小溪流边的老滩涂，密密麻麻也全栽上了树。潺潺的小溪流水，滋润着故乡的每一寸黄土。陈家祠堂的老屋，不知道是谁将它修整如故。龙头湾上的老渡口，还是传承了原来助人为乐的风骨。刚狗子坡、栗山坡的那些松树，总是那么郁郁葱葱。在栗山坡下，就是我外婆家的老屋。孩提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常在那里吃住。南子山上的林涛，依然喜欢在夜晚里发出阵阵嘶吼。亲一亲故乡的黄土，告慰多少代老家的祖宗。如今是伟大的新时代，圆了祖祖辈辈那时候不敢想的美梦。

　　每每在清晨，故乡醒来早。鸟啼黎明晓入途，东山顶上彩虹殊。一方田野腾薄雾，稻叶尖头挂亮珠。衣着朝霞晨踏露，青蛙让道嘴嘀咕。惊飞水里银白鹭，迎来下地老农夫。一阵阵晨风吹来树叶声声沙沙响，小河的流水哗啦啦。有一只领头的喜鹊在细声细气地开嗓，引领无数鸟儿唱起了晨歌，一哄而起，叽叽喳喳，唤醒了溪沟里草丛中的水鸟，吵醒了熟睡中的野鸭。一个个伸着懒腰扑闪扑闪着翅膀，嘴里还在不停地叽哩哇啦、嘎嘎、嘎嘎。叫醒了公鸡，放声的咯哒咯哒。引来了狗吠，又吵醒了田野里的青蛙。喊落了月亮，月亮悄然地落进了山崖。唤醒了田野，田野在努力吸吮露水和早晨的雾花。叩开了东方的山口，喷出了一抹红霞。叫得竹叶尖上的露水果，像一颗颗珍珠在融化，在滴嗒。小草要发芽，禾苗在长大。花儿绽开了笑脸，迎接第一缕晨光的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小香瓜。爸爸牵起了牯牛，扛起了犁耙。能干的妈妈，点燃灶堂的柴火，噼噼叭叭。烧红了锅底，烤熟了香喷喷的锅巴。娃儿他们也就三嘴两下。背上书包迎着朝霞，一路欢歌，一路蹦蹦哒哒……

　　故乡的夜空里总有一轮明月，无遮无挡，非常皎洁。月光下，我们三五成群的小人儿，唱着儿歌煮月亮、玩游戏、捉迷藏。我走月亮走，月亮总是伴着我们回到家门口。回想起那些时光感觉还真爽。一夜月光下，一把摇椅嘎。一缕烟薫草，一曲《茉莉花》。一宿蛐蛐叫，一曲催眠谣。一帘幽梦里，一枕囫囵觉。如今每每回故乡，在清凉的夜幕下，我总是要移步携月亮，听花待子时。任凭月亮去织波纹，放纵清风去拂动池中的水态。我也好凭借皓月去寄相思，诚心诚意地邀请星光来和我饮酒伴樽。

　　生命里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时空，一些交集和过往，在某个特别的环境中，一缕缕的情思会被一阵阵风儿吹起，或被一丝丝细雨唤来，或被一抹抹阳光推开。激发出来的感动，会将思念挂上月梢，安静而又惆怅。时而柔软湿润，时而犹新温謦。那些淡去的事，虽然隔着夜空长河，却向你扑面而来，让你目不暇接。老家的那条弯弯的溪水还是在那里静静地流淌，如同我在久久地思念家乡。曲曲折折的溪流好长好长，总是把我的思绪带向了远方。小溪流生长在我的故乡，我也总是对它日思夜想。涓涓细流里有好多难忘的故事，太多的念想隐藏在溪水中央。我只要回乡，就会重走那些个地方，用我的双手去抚摸那漂亮的脸庞。那小溪它还是一如既往，可是我相思的泪水啊，却默默地噙在我的眼眶。我含着泪看着溪水安静地流淌。溪水啊!请你告诉我她今在何方?不知道如今的她也是否安好，她的天空中有没有雪雨风霜?她是否也和我一样有侠骨柔肠，是不是也把我也放在她的心上?流水它带不走我的忧伤，只有寄情那流水漫长，那也就是我的挂肚牵肠。唉，牵挂的酸楚只能让我独自去品尝。小溪的流水无法去阻挡，那相当于是我在深情地守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去前思后想，常常在溪边去看看天上的月亮。溪水中闪烁着晶莹的月光，如同是我的泪水在奔放，在流淌。请月亮将我的问候带上，告诉她，我还是在那老地方等她，一并送给她幸福吉祥。

　　我早就想写一首思乡的歌，因为我热爱那里的山河。我要赞美家乡的山山水水。那赞歌，如同故乡那条流不尽的小河。故乡啊!你在我的心头千斤重，没有不爱你的理由。每每思念故乡，有道不尽的甜美，也有莫名的苦涩。多少次我们在梦里齐聚，有无数次在梦里会合。潺潺的河水，我秀美的村落，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把你填满我的段段时刻。最清澈的是故乡的小河，最美是故乡的景色。最醇是故乡的美酒，最动听的还是故乡的那一首首老歌。那里有田野的呼唤，那里有她的含情脉脉，有儿时的光腚戏水，有妈妈亲切的吆喝。难忘故土，故土铺就了我的成长之路。难忘父母，父母的养育和无私的付出。难忘时光，时光承载了过去的痛苦。难忘老支书，老支书带领大伙致了富。拜不够祖先的墓，走不完故乡的小路。忘不了亲人的笑脸，听不够村庄的倾诉。望一望门前的山岗，瞧一瞧溪边的老杨树。喝几口甜甜的家乡水，捧几捧晒场上的稻谷。闻一闻妈妈的炊烟，再回到老屋去住一住。

　　故乡，故土，你是我灵魂的归宿。请你也把我牢牢地记住。祝你好运故乡，我爱你故土!

　　(写于2020.10.)

　　(作者系湖北省荆州市工商银行退休干部，松滋市作家协会会员，在报刊和网络发表诗歌若干首，“东方乐读”微信公众号专栏诗人)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