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宰相十大谜团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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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20-01-20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赵先知】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傅宰相画像        张碧云 绘

 

  傅瓛(huán),松滋人呼曰傅宰相,湖北松滋下九都人((指从街河市镇马嘶口至杨林市马放坪一带)),元末红巾军农民起义领袖,明朝开国重臣。曾在汉王陈友谅、吴王朱元璋及大明洪武开国元年担任参知政事,有“三朝宰辅”之称,是松滋迄今为止行政职务最高的历史名人,也是荆州地区古代屈指可数的杰出人物之一。关于他的身世,《明史》只有零星披露,所载甚少,地方史志亦无详细明确记载,所以给我们留下了许多令人费解的谜团。

  笔者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参与收集整理《松滋民间故事集成》时,对傅瓛的很多传说产生了浓厚兴趣,曾写成章回小说《参政遗恨》在当时的《松滋报》连载十六回,计四万余字。后因企业破产,本人外出打工忙于生计,手头资料不足而搁浅。

  近几年,随着网络兴起,家谱续修,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各类信息便于沟通,关于傅瓛的许多记载渐渐浮出水面。为此,笔者反复查阅了《元史》《明史》《湖广通志》《四库全书》《太祖实录》《续资治通鉴》《凤阳府志》《松滋县志》(康熙本、同治本、民国本),《傅氏家谱》《周氏家谱》《赵氏族谱》《王氏家谱》等大量文献资料,并辗转到江苏南京,安徽凤阳、滁州,湖北松滋、公安、建始等地调查走访,受到了当地民众与傅氏家族以及《傅氏大通谱》编辑部同仁的大力支持,掌握了比较详实的第一手资料。兹将所见所闻,草成拙文,供大家分享。

 

  一、姓名之谜

  傅瓛,又名傅玳,而傅玳这个名字仅在《四库全书·礼部志稿》中提及,其他地方少见。在朝廷,傅瓛又有九公之称。到傅瓛这一辈,多用“王”字旁,如傅瓛胞兄傅璘、胞弟傅瑷及同宗兄弟傅琼皆是。瓛,huan,音环,阳平,是个古僻字,王字边加一个“獻”。“獻”是“献”的繁写,松滋很多人认字只认一半,把傅瓛念成或写成“傅献(獻)”,有的还以獻字简化为由,主观臆断生造出一个“王”边加“献”的 字,把傅瓛写成“傅 ”。如此这般,以讹传讹,使得“瓛”字的谜团更多。甚至在电脑普及的今天,“瓛”字仍然无法打出来。

  至于傅瓛为何又称九公?有的说是兄弟排行第九,也有的认为是出生于松滋下九都人,等等。

  其实,只要细读《明史》,便真相大白了。

  明朝洪武元年的中书省班底,其实就是吴元年过渡而来的,早在吴元年就形成了。洪武元年,朱元璋登基,国号大明,沿袭宋元旧制,设中书省,统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据《明史·宰辅表》载,洪武元年中书省共有十人,分别为:丞相(正一品)2人:李善长、徐达;平章政事(从一品)4人:常遇春、胡廷瑞(朱元璋字国瑞,因避讳后改名胡美)、廖永忠、李伯昇;左右丞(正二品)2人:赵庸、王溥;参知政事(从二品)1人:傅瓛、杨宪。但杨宪是洪武元年下半年才到任,上半年他还在浙东行省,是朱元璋外甥李文忠的随行辅佐,后来朱元璋为了要找个人暗中监控中书省,才给杨宪临时封了个参知政事安插进来。在此之前,傅瓛为最后一名,位居第九。

  这九人中,各人授有多种头衔,如李善长授有: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左丞相、太子少师、宣国公等。为了便于排序,李善长因名列第一,故又称一公,徐达名列其二,为二公,常遇春为三公……余类推。傅瓛第九,故称九公。

 

  二、任职之谜

  傅瓛在朝廷的最高任职是参知政事。所以,松滋人多称傅瓛为“傅参政”“傅宰相”。确切地说,应该是“傅副宰相”。在当时,参知政事与副宰相是同义词。

  参知政事,是中国古官职名。原是临时差遣名目,唐太宗执政时期,以刘洎为黄门侍郎、参知政事,参知政事始正式作为宰相官名。到宋代,设中书门下(习称政事堂),此后参知政事则演变成一个常设官职,作为宰相的副手,其根本目的是为了削弱相权。在元朝及明初仍然沿袭这一建制:中书省,总领百官,最重要的职权是撰作诏令文书。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宰相,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总理,正国级;参知政事为副宰相,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副总理,副国级。

  关于傅瓛在职的具体时间,根据《明史》与《四库全书·明·礼部志稿》考证,元至正二十一年 (公元1361年),朱元璋攻下江州后,派使者前去龙兴(今南昌)招降胡廷瑞、傅瓛等人,傅瓛由此从陈友谅大汉王朝担任参知政事脱离,归顺朱元璋,随其回到建康(南京),一直到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朱元璋封吴国公,改元吴元年,授傅瓛参知政事;洪武元年(1368年)八月,傅瓛仍然在朱元璋帐下担任参知政事。傅瓛担任参知政事的时间,除却在陈友谅帐下不计,仅在朱元璋阵营担任此职,就达七年之久。

  傅瓛于洪武初年兼任“詹事同知”,协助朝廷制订法律,编修礼书,进言国事,辅教太子,总理天下。因年事已高原因,洪武元年八月免参知政事,授光禄大夫,改任礼部侍郎,发挥余热。洪武三年“以年老致仕”。

 

  三、年龄之谜

  关于傅瓛的生卒年月,各类文献资料均无记载。但据《明史》《太祖实录》记载,洪武元年(1368年),朱元璋令内外大小官,年七十者,一律“听令致仕”(退休)。因傅瓛在中书省臣中年龄最大,是年八月,傅瓛被免参知政事一职,这也是当时中书省的第一个退休干部。傅瓛如足岁退,当生于1298年;按虚岁,当生于1299年;按照汉族人“男做进,女做满”的传统原则,男以虚岁计算,傅瓛应该是生于1299年(元大德三年)。

  傅瓛卒于何年?今据《松滋赵氏族谱》所载,傅瓛原配长女傅太夫人之子赵铎,洪武七年中进士,洪武十三年官广东巡盐御史时,为解决故乡松滋干旱问题,曾通过外公傅瓛向明太祖朱元璋“请旨开渠”,在今街河市马嘶口拦河筑坝,开渠引水,解决了官田坪至马放坪一带的干旱问题。按此推算,洪武十三年(1380年),傅瓛仍然健在。由此可以推算出,傅瓛享年应该在82岁左右。即生卒年月为1299年至1380年。

 

  四、退隐之谜

  据《明史·宰辅表》:洪武元年(1368年)八月,傅瓛免参知政事。排挤原因?年龄原因?健康原因?太祖猜忌?抑或兼而有之?众说纷纭。

  据《湖广通志·卷五十三》:“明傅瓛,松滋人。吴元年授江西行省。陈友谅既平,历官忝参知政事,与李善长定律令,务从简当。洪武元年上郊庙议时,京师火,四方水旱相仍。帝谕修省。瓛以天心仁爱为对,因以调燮有乖,引罪自居。于是,诏中书省及台部集耆儒,讲求弭灾事宜。”

  又据《全明文》:洪武元年(1368年)九月,即傅瓛刚免职之际,朱元璋出《求贤诏》曰:“朕惟天下之广,固非一人所能治,必得天下之贤共理之。向以干戈扰攘,疆宇彼此,致贤养民之道未知深讲,虽赖一时辅佐匡定大业,然怀才报德之士,尚多隐于岩穴。岂有司之失于敦劝歟?朝廷之疏于礼待歟?抑联寡昧不足以致贤歟?将在位者雍蔽,使贤者不足以致贤歟?將在位者雍蔽,使贤者不上达歟?不然,贤士大夫幼学壮行,思欲尧舜君民者,岂固没世而已哉?今天下甫定,愿与诸儒讲明治道,启沃朕心,以臻至治,岩穴之士有能以紧辅我,以德济民者,有司礼遣之,朕将擢用焉。”

  从《求贤诏》可以看出,洪武元年,天下甫定,经纬万端,正是朱皇帝求贤若渴之时,并无杀戮文臣之心。朱元璋生于1328年,比傅瓛小29岁,虽是君臣,情同父子。何况傅瓛是贴身近臣,即一时戏言相悖,不足以问罪。我们不能低估一个开国明君从谏如流包容四海的博大胸怀,也不能低估一个与之相处七年之久的老部下的聪明睿智。

  从洪武元年九月一直到十二月,四个月后,才由汪广洋、刘惟敬补替参知政事一职的空缺。也就是说,朱元璋事先并未作好傅瓛退下的准备,傅瓛极有可能退职后仍然在岗,一直等到继任者履职才正式离任。

  笔者查阅了“四库全书”《礼部志稿》卷五十五《侍郎傅瓛》明确记载:“傅瓛,初名玳,元末入仕留侍左右。吴元年升中书省参知政事。……二年改礼部侍郎,三年以年老致仕。”明初功臣多遭屠戮,傅瓛能以“老年致仕”而从高位安全隐退,实为少见。

  傅瓛退隐之后去了哪里?

  元朝初期的开国重臣“致仕”后,大都安排在当时的凤阳府居住。朱元璋把自己的家乡凤阳府作为臣子们颐养天年的安息之地,暗里有以下目的:首先是安排在皇上的家乡居住,既是奖励赏赐,又是等级品位;其次是便于一但朝廷有事,可召之即来,为我所用;尤其是恐怕这些“下台干部”告老还乡后,“山高皇帝远”,作奸犯科,无法无天,起兵谋反,放在眼皮底下便于集中管控。

  所以,安徽凤阳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傅瓛安享晚年的最好去处。

  民众自然很少知道朝廷发生的一切,对于傅瓛的何去何处,自然不可能十分明了,松滋民间传说,臆断编造出傅瓛利用“竹人竹马”这种交通工具,每天半夜往返于京城与松滋之间,这种说法虽近荒谬,但可佐证傅瓛在任与致仕之后常从南京、凤阳往返于乡梓,深居简出,时隐时现,有在松滋活动频繁的经历。

 

 

  五、抄斩之谜

  民间流传,傅瓛从参政一职退下来后,晚年被满门抄斩,此说大谬。

  首先,前面提到过《礼部志稿》有明确记载:“傅瓛……二年改礼部侍郎,三年以年老致仕”。傅瓛离任,纯属“年老致仕”,没有其他原因,短时间不会有什么灭顶之灾。

  其次,李善长、胡廷瑞是风向标。李、胡与傅瓛关系融洽,只要这三人安然无恙,傅瓛肯定没事。而李善长被赐死是在洪武二十三年(1390);胡廷瑞被赐自尽,是在洪武二十三年(1392年)。 而此时,傅瓛应该早离人世。

  另外,从松滋《赵氏族谱(民国本)》记载 ,洪武七年(1374年),傅瓛最大的外孙、时任户部主事的赵应山之子赵铎中文魁进士,洪武十三年擢任广东巡盐御史。倘若外公有事,焉能不株连外孙?

  又据2010年笔者在参与编修《赵氏族谱》时曾实地考证,傅瓛长婿、户部主事赵应山与其妻傅瓛长女傅太夫人,均厚葬于纸河镇赵家山,1970年后村民建房挖掘两座坟墓时,据目击者回忆,其墓葬规模之大,足以说明,不仅傅瓛生前没事,至少第三四代人也安然无恙。

  又,2010年,在松滋陈店镇全心村车阳河发掘出土有一古墓, 长约2米,宽约3米,深约2.5米,系母子合葬墓。其中西部棺盖被揭开,人骨架被取出,东部木棺保存较好,内有保存完好的古尸,还有保存较好的丝织物。据考证该墓为明代万历年大宁教谕张吉言(相当于今县教育局长)与母亲傅氏(1515-1605年)合葬。从其碑文得知,其母为傅瓛谪孙女。从洪武元年(1368年)至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这中间跨越了237年,大明王朝经历了14代皇帝,傅瓛谪系后裔依然风光如前,这也说明傅瓛家族在明朝中晚期一直安然无恙。

 

 

  六、传记之谜

  《松滋县志》之康熙本、同治本、民国本皆云:“明史无瓛传。”的确,明史对陈友谅、胡廷瑞、汪广洋等傅瓛同僚们均立有个人传记,唯独缺少傅瓛。

  笔者从“四库全书”查阅到《礼部志稿》卷五十五,居然有《侍郎傅瓛》的传记。全文如下:

  “傅瓛,初名玳,元末入仕留侍左右。吴元年升中书省参知改事。本年诏定律令,命为议律官,谕瓛曰:污染之民,以善道之则可以复生,求生于重典,是索鱼于釜也。及律令成,付按察司巡历州县,使内外知所遵守。洪武元年正月命兼詹事府丞,二月同右丞相李善长(笔者注:此处应为左丞相,朱元璋即帝时改左为尊,善长为左丞相,见《明史·宰辅表》)、学士陶安进郊杜宗庙议,八月京师火,帝谓京师省臣曰:近京师四方水旱相仍,朕夙夜不遑宁处。岂刑罚失中,武事未息,摇役屡兴,赋敛不时,以致阴阳乖戾而然耶?卿等同国休戚,宜辅朕修省以消天谴。瓛等对曰:古人有言,天心仁爱人君,则必出灾异以谴告之,使知变自省人君遇灾而能警惧,则天变可弭。今陛下修德省愆,忧形于色,居高听卑,天实监之。顾臣等待罪宰府,有乖调燮,贻圣衷忧咎在臣等。帝曰:君臣一体,苟知戒惧,天心方回。卿等其尽心力以匡朕之不逮。二年改礼部侍郎,三年以年老致仕。”

  虽然全文仅350字,这是迄今为止关于傅瓛最详尽的记载,足可以填补“明史无瓛传”的空白了。

 

 

  七、后裔之谜

  2012年,松滋街河市编修《赵氏族谱》,笔者应邀为之编写总序言。在查阅老谱时发现,傅瓛曾将其元配长女傅太夫人许配本族赵应山,洪武初年,傅瓛女婿赵应山任户部主事。今杨林市程子山、街河市马嘶口一带赵氏家族,均为傅瓛长女傅太夫人之后代。

  傅瓛后裔,发现了第一支。

  我将这一重大发现载入族谱序言,并在网上发表,引起全国各地傅氏一族的强烈反响。关于傅瓛后裔分支,纷纷露出水面。

  为揭开傅瓛的家族之谜,笔者按图索骥,一一到实地进行了采访调查。

  首先是武钢实业公司某部科长周东林先生,祖籍在松滋市八宝镇,自认是傅瓛后裔,声称有《周氏家谱》作证,亲自赶到松滋,陪同我到大路口、龟嘴、聚宝、大兴桥一带进行实地采访。

  这一带有一支周姓人家,他们的字辈派序是:“泽卜宏远大,传之家永昌”。他们有一条特殊的祖训就是:家谱不准给外姓人看。我因有周先生作为“内线”,才可以破例观看。

  在《周氏家谱》的首卷明确写着“一世祖傅瓛”。谱上还详细记录了傅瓛在松滋有三个儿子分别为“松隐”“竹隐”“梅隐”,此地的周姓均为松隐之后。谱中记载因为朱元璋驾崩后,建文皇帝与明成祖之间的“靖难之役”,受其影响,相继改傅姓为尹姓,尹姓改周姓至今。

  靖难之变,又称靖难之役,是建文元年(1399年)到建文四年(1402年)明朝统治阶级内部朱允炆与朱棣争夺帝位的战争。相对地讲,对傅瓛后裔的影响不会太大。至于靖难之变对松滋傅瓛家族有何影响,因何故改尹姓与周姓,尚待核实。

  到此,傅瓛后裔,发现了第二支。

  与此同时,广东东莞市的傅益慧君,称老家安徽凤阳县有一群傅姓人,先祖“傅獻”(尊称为“傅大獻”)是明朝初年朝廷从二品官,被授予光禄大夫。

  元末至明初,傅姓在朝廷为官且能授予“光禄大夫”的,除却傅瓛,绝无仅有。至于把傅瓛为何说成“傅獻”,将“瓛”误读为右边一半为 “獻”,松滋人也同样有过。

  于是,2017年12月,我从松滋启程,从荆州到广州,相约在东莞工作的傅益慧先生,然后从广州坐高铁经岳阳、武汉、合肥到蚌埠,再驱车到凤阳县。

  凤阳县原来有个傅家老庄,他们都认傅獻为第一世祖,由于傅姓人口越来越多,傅家老庄渐渐膨胀,后又分为大傅庄与小傅庄两个村,现大傅庄属于大溪河镇,小傅庄属于板桥镇。

  此行一共三天,第一天走访了大傅庄、小傅庄两个村的傅姓老者,查阅了各类傅氏家谱,到凤阳图书馆查看《凤阳府志》《凤阳县志》等文献资料,第二天专程拜谒了“傅獻”的坟墓;最后一天特意到与凤阳邻近的滁州市柳港镇柳巷村。柳巷村的傅姓是凤阳傅家老庄迁移过去的,彼此同宗。笔者在这两处了解到了很多关于傅氏家谱、墓葬的奇闻轶事,在下面的章节将一一介绍。

  由此,我推断,凤阳大傅庄、小傅庄以及滁州市柳港镇柳巷村的傅姓是傅瓛后裔的第三支。

 

 

  八、家谱之谜

  关于凤阳傅氏家谱的事,大傅庄、小傅庄的男女老少均异口同声地说,老家谱的确有,但三百多年前被柳巷的人骑马来给偷走了,现在提到这事,傅家老庄的人还在诅咒那个偷谱的骑马人。

  大傅庄、小傅庄人称,傅家老庄的傅姓还有一支在明代迁到了六十公里外的滁州市柳巷镇的柳巷村。开始,柳巷村人每年都有人回来上坟,特别是有个骑着马来上坟的,烧纸焚香,十分虔诚。

  有一年,那个骑马人来上坟后,突然说要看下家谱。傅家老庄人看看是同族,也未在意,便将那部老谱的孤本给了他。

  哪知那人拿到家谱后,跃上马背,转眼就不见了。骑马人那次是专门来偷家谱的。并且从那以后,再也不见骑马人来上坟。

  为什么要偷走家谱呢?原来,那时候的科举制度有条规定,如家族中有在朝廷当过高官的,可以把孩子保送到国子监读书,这种学生叫“贡生”。那偷谱的人把谱偷走显然是为了让孩子读书免考,好比现在读书能保送或者免交集资费。

  傅家老庄人怒不可遏,一气之下,把柳巷村的祖坟给平了。从此,两地傅姓断绝了来往。

  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到柳巷村,找到那本被骑马人盗走的家谱。

  于是,我与益慧君沿着淮河岸边的国道线,驱车北上,直奔柳港镇柳巷村。

  半路上,益慧君给柳巷镇一个曾经是老相好的宗亲打了个电话,说是带人来看看家谱,对方以为是傅家老庄又来人查历史老账,连忙把电话挂了。

  为了在到达柳巷后免吃“闭门羹”,我们特意买了些礼品,作为拜访当地老者的见面礼;同时在镇上一家餐馆每人吃了一大碗牛肉面,填饱了肚子,喝足了茶水,作好了被拒之门外或者被驱赶出门的心理准备与物资准备。

  约莫两小时后,我们来到柳巷村,找到了两位80岁左右的老人:傅维弟、傅必鑫,说明我是个记者、作家,到此了解明初参知政事傅瓛家世的来意,一下子打消了疑虑。特别是得知我是从千里之外的湖北松滋远道而来时,两位老人感动万分,连忙吩咐家人筛茶倒水,还亲自上楼把家谱拿来给我们看。临走时,傅必鑫老人为了我写作方便,慷慨地把家中珍藏的家谱借给了我。

  柳巷村的家谱是1994年新修的,虽然没找到300年前的那本老谱,但这本新谱也比傅家老庄的记载要详细,傅家老庄家谱称傅大獻为始祖,但不知其来历;柳巷村称始祖为傅九公,乃元未朝廷重臣,授光禄大夫,官居从二品。

  柳巷村1994年编修的《傅氏宗谱》,开头的前言是这样写的:“始祖九公,本官讳不详,光禄大夫为加赐名号,至今已历六百余年。”洪武元年离现在刚好是六百余年,时间上也正好吻合。

  由此推断,傅家老庄与柳巷村的始祖是同一人,即:光禄大夫、从二品、傅九公、傅大獻或者傅獻,都是指傅瓛。

 

  九、墓葬之谜

  傅瓛有没有墓葬?在哪里?现在有两处可供考证。

  一处在松滋杨林市镇天鹅村一组风水岭的“挖断山”,又叫“断山口”。

  清人谢元淮的“挖断山歌并序”:“云台四面皆山,峰峦平衍,溪壑纵横。西南一带,逾远逾高,其界楚蜀之交者,为散毛、容美诸土司故地,有人迹不能至者矣。云台南数里曰望京冈;又东二里许,有前明参知政事傅瓛祖茔,土人呼为傅宰相坟。咸丰戊午(1858年)春偶因游山过之,群岫环护,水木清森。傅坟孤露断坞中,墓后沟深二丈,相传傅墓有异兆,朝命凿毁,今名挖断山云。”

  谢氏这段话已经说明了,云台山附近的“挖断山”是“傅瓛祖茔”,而老百姓说是“傅宰相坟”。谢氏说只是傅瓛的祖坟,并没有说是傅宰相的坟。因为傅瓛的祖坟在这儿,并不等于傅宰相本人的坟在这儿。

  至于“相传傅墓有异兆,朝命凿毁”, 是指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有个叫陆锡镤的广西人,出任松滋知县。此人自诩精通地理风水阴阳学。因此,新官上任后,认为松滋南五场风水脉气比松滋上明城(今老城)旺,主要是因为有傅瓛祖坟在此,必须要挖断,同时在县城修了一座宝塔,方才镇住了风水,知县的位置才能坐稳。于是,陆锡镤立即派员来给这里的“地脉龙神”动了手术,“风水岭”成了现在的“挖断山”。

  被称为傅瓛墓葬,另一处在凤阳县大溪河镇石塘村。石塘村位于凤阳县东,有一片傅家老庄的高地,整个高地被一条小溪呈“U”型环绕着,称为 “回龙湾”。据当地老者说,这叫“龙回头”,乃帝王之气也。高地周围是稻田,中央有傅家大大小小的祖坟数十座,其中最大的一座被称为当地傅氏始祖的墓,墓主身份显赫。墓碑上书:

  “始祖讳大獻傅大公之墓”。

  古坟南边相距约150米是宁洛高速公路。笔者用指南针测量了坟的朝向,正西偏南,面对江西南昌与湖北松滋,也正好与傅瓛祖籍与出生地方向相吻合。

  又据当地老者回忆,古坟两旁原来都是道路,古时候有个规矩:文官至此,必须下轿;武官至此,必须下马。

  墓主的名字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叫“傅大獻”;另一种可能叫“傅獻”,那个“大”字放在前面是表示对始祖的敬重与尊称。

  傅大獻也好,傅獻也罢,是不是就是“傅瓛”呢?

  傅瓛的“瓛”有个“王”字旁,朱元璋的“璋”与号名“朱国瑞”的“瑞”都有个“王”字旁;而“傅瓛“二字左边的偏旁连起来恰好是 “人王”二字。是不是为了避讳而刻意去掉了“瓛”字的偏旁呢?

  在明朝初年,很多重臣都是埋葬在凤阳的。

  笔者查阅过《松滋王氏家谱》,上面记载有松滋王氏始祖文清公(即王运孚一族)与傅瓛既是同乡又是同龄人,王文清在鄱阳湖一战,帮了朱元璋大忙。后封文清为定国王,洪武三年卒,葬于凤阳府南门外。这与傅瓛隐退亡后居住在凤阳,死后安葬在凤阳相吻合。

 

 

  十、家族之谜

  从安徽凤阳回来之后,北京《傅氏大通谱》总编及负责人傅传松、傅佳等与笔者取得联系,并专程赶到松滋街河市镇苦竹寺村、平板桥村走访傅瓛故居遗址;临别之际,向我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恩施市建始县花坪镇有一支傅姓,为傅瓛兄长傅璘之后。

  2018年4月11日,笔者赶到花坪镇实地调查走访,受到了 建始县市志办主任、市档案局原局长、市傅氏宗亲协会会长傅一中,市傅氏宗亲会副会长、圣象专卖总经理傅志航,市傅氏宗亲会秘书长、建始县《傅氏宗谱》总编傅志勋等的热情接待。

  从建始县《傅氏宗谱》的记载得知,建始傅氏为傅璘之后,祖籍在松滋,后迁至公安南平、斗湖堤一带,大约在清乾隆年间,因水患流离失所,由傅之勋携二子傅学行、傅学孝向鄂西山区逃奔。傅之勋举家沿长江逆流而上,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抵达建始县花坪乡后塘坪。后塘坪本为富庶之地,但地势较低,春夏之夜晚闻得蛙声一片,听到青蛙叫就想到水坑,就对江汉平原屡遭水患心有余悸,以为又掉进“水窝子”了,于是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前,到一个比后塘地势略高的夹山住了下来。后来得知后塘坪土地肥沃优于夹山,方才追悔莫及,至今传为笑柄。

  据建始县《傅氏宗谱》记载,傅璘为元末进士,官至江浙榷茶提举(正五品,相当于现在的省厅级)。其中有一条特别重要的信息是:傅氏一家由江西迁入松滋,始祖傅亮,亮生子傅文鼎,鼎生三子,长子傅璘,次子傅瓛,三子傅瑷(乏嗣)。

  建始县傅氏的发现,将傅氏家族到松滋的始祖向上推移了两代人。

  想起来真好笑,早在上个世纪,笔者在写章回小说《参政遗恨》时,凭空给傅瓛的父亲起了个名字叫做“傅文昌”,没想到居然把辈分给猜对了,不知道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近日偶然翻阅《元史》,又发现有傅瓛父亲傅文鼎的记载:《元史》卷一百九十七、列传第八十四,“孝友一”中有如下记载:“其散财周急者,则有河南高颜和,台州程远大,潭州汤居恭、李孔英,建康汤大有,吉州刘如翁、严用父,高唐孟恭,松江管仲德,章梦贤、夏椿,江陵陈一宁,中兴傅文鼎,永州唐必荣,济南李恭,宁夏何惠月。天子皆赏表其门闾,或复其家。故摄唐史之例,具列姓名于篇端。择其事迹尤彰著者,复别为之传云。“(见《元史》第4441页)。

  文中“中兴傅文鼎”,中兴路指行政区划,当时路为一级政府,比县大,中兴路,元天历二年(1329年)改江陵路而置。辖境为今潜江、监利以西,江陵以南,石首以北,枝江、松滋以东等地。关于傅文鼎的记载,正史仅发现这一处。松滋历代县志,对傅文鼎的记载,均为空白。

  从《元史》的这段文字记录证明,傅瓛出身于殷实的官宦世家,在元朝时为荆州地区屈指可数的富户,在地方行善事,多义举。

  

  作者赵先知先生拜谒傅宰相墓

 

  

  人物,是历史的灵魂。傅瓛,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人物,而是一段灿烂辉煌的历史。由于他出生在元末明初这两个断代史的接点上,他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珍贵的闪光的东西,却成为难以破解的玄机与谜团,成为无法弥补的缺陷与遗憾!

  正是这些缺陷与遗憾,才使我深深懂得,创造历史与保存历史同等重要。只有书写历史,挖掘历史,还原历史,才能更好地了解历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砥砺前行。

  行文至此,意犹未尽。采访挖掘傅瓛的历史,弥补一方史志的空白,无疑是一项庞大的文化工程,是一项空前未有的公益事业。在没有官方支持的背景下,我个人是如此的绵薄微弱,如此的力不从心。幸亏这些年来,有默默无闻对我无私援助、给我支持鼓励、向我提供信息的周东林先生,傅益慧先生,朱厚宽先生,傅良全先生,黄振亚先生,杨东鲁先生,谢俊菊女士……

  在此,谨向他们致以特别的鸣谢,并作为本文的结尾。

 

  (作者简介:赵先知,湖北省杂文学会会员,松滋市杂文学会副会长,东方书院特聘撰稿人,“克权杂文奖”获得者,中国儒商学院副院长,曾任广东《民营经济报》总编,出版有《赵先知杂文作品集》)

 

  编辑:杨东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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