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微信里的一个视频深深地刺疼了我的心：在都市的一角，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男孩，以“XX(对“对方”的称呼)可以给我两元钱吗?我想坐公交”，向身边的人求助。前边被求助的10人，有慵懒地趴在街心售货摊上昏昏欲睡的年轻女摊贩，有坐在路边石凳上漫不经心看手机的大叔，有背着包包、正要迈上台阶去商场的红衣少女，有撑着伞、带着孩子逛街，行色并不匆匆的阿姨……没有一个搭理小男孩的。倒是他求救的第11个对象，一个乞丐老头，爽快地给了他2元钱……

　　我闹不清这个视频是被拍客遇上了跟踪抓拍的，还是社会有关部门(比如电视台、民政局抑或慈善机构)专门设计、制作、加工，用来开展“善行天下”之类的公益活动?

　　“闹不清”，似乎也没必要闹清该视频的来龙去脉：反正，事情不论属于上述情况里的哪一种，它都可以视为一个社会病理切片，反映出时下一些人内心的冷漠。有个成语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仿照此说，上面那些人的冷漠，也可以振振有词的，比如自己正急着办事，比如没零钱，比如城镇里这类行乞者多了去了，不少都是骗子。这些原因可能都有，但这些说辞也都难以掩盖拒绝施舍者冷漠的心。“冷漠”的其他“理由”不是本文议论的对象，这里，我只说说冷漠者怀疑讨钱者是“骗子”。

　　有个段子说：“这年头，人生， 让房贷给废了!一手好字，让电脑给废了!干部， 让人民币给废了!书信， 让电话给废了!胃，让酒给废了!肺，让香烟给废了!睡眠，让夜总会给废了……”狗尾续貂，我觉得，公德让私心给废了，爱心让冷漠给废了。而冷漠的借口，身上所披的那件美丽的外衣正是“怀疑”，或曰“担心”：怀疑对方是骗子，担心自己上当受骗，让爱心付水流。于是，自己拒绝施舍便心安理得，静如处子。

　　其实，孩子所讨要的不就是2元钱吗，2元钱即便真的打了水漂儿，能是多大的事儿!

　　大约十年前，一本杂志上的文章里曾提到，有一天，那英在北京地铁出站口遇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行乞者向她要钱，那英连犹豫也没犹豫，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予以施舍，全然没多想对方是不是骗子。

　　中国月亮圆，外国也有圆月亮：有一年，阿根廷的一位高尔夫选手赢得一笔可观的奖金，他把钱送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因为她的孩子得了重病，急需一笔医药费来救治。几天后，警察告诉那位选手，那妇人是个骗子，根本没有结婚。那位选手的反应是：“太好了。你是说根本没有一个重病将死的小孩?这是我这个星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看来，面对行乞者那双抖索的或并不抖索的手，那副焦渴的或并不怎么焦渴的眼神，还要讲一点境界和恻隐之心，慈悲为怀，别冷漠地“第一时间”就把行乞者判定为骗子为好。阿门!

　　（彭友茂，山东《临沂日报》高级编辑，现已退休。出版集子：《学会扔香蕉皮》《凭杂文能找到朋友》。北方文艺出版社2015年年9月出版的《中国当代杂文家》有其专文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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