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冬，病魔凶。”鼠年春节期间，武汉成为全国关注焦点，也成为世界卫生组织关注的重点。新冠肺炎从武汉蔓延至全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数万人被感染，数千人被病魔吞噬。

　　不少人追问，谁是病毒传播的罪魁祸首?有人说是果子狸，有人说是蝙蝠，有人说是穿山甲，有人说是实验室病毒泄漏，有人说是美国阴谋……这些说法是真是假，需进一步研究论证。

　　本人发现，病毒传播的罪魁祸首是——所谓的“正能量”。

　　因为，从2019年12月上旬发现不明肺炎患者开始，武汉卫健委便要求各医疗单位“严禁对外发布救治信息”。媒体只报道“没有人传人”“可防可控”“没有新增病例”“没有医护人员感染”之类的“正能量”，导致市民思想麻痹，丧失警惕，“歌照唱，舞照跳，酒照喝”，让病毒轻而易举地发展蔓延，成了病毒肆虐的帮凶。

　　如果不是“正能量”产生的歌舞升平、平安无事的效果，在病毒已感染多人，每天都有新增病例，疫情已经告急的1月18日，武汉百步亭社区还会举办“万家宴”吗?还会有4万多人聚集，给病毒提供千载难逢的传播机会吗?

　　如果不是为了营造“正能量”的浓厚氛围，在即将封城前夕，武汉市还会举办盛况空前的“春节联欢会”“春节团拜会”“春节文化惠民活动”吗?还会用“人山人海”“喜气洋洋”来宣示祥和吗?

　　如果不是维护“正能量”的合理性权威性，还会将实事求是透露疫情的8个人界定为“造谣者”而“依法惩处”吗?还会“扣押”报道“负能量”的记者，抢夺其手机和摄影器材吗?还会在元月上中旬连续12天发布武汉“没有新增一例”的新闻吗?

　　遗憾的是，“依法惩处”谣言之后，谣言成了事实，事实成了谣言;正能量成了负能量，负能量成了正能量。封嘴之后封城，但为时已晚，新型冠状病毒迅速由武汉向四面八方蔓延，全国14亿人在春节期间几乎全“宅”在家里，酒精、消毒液等成了最好的年货，很多人“一罩难求”。对经济的影响难以估量，有人说“经济损失比非典更严重”“将远超中美贸易战的影响”“其影响不单单是经济，而是深层次的”……这些说法可能言过其实，但“正能量”导致的可怕后果显而易见。

　　正能量指健康乐观、积极向上的动力和情感，也指积极的、健康的、催人奋进的、给人力量的、充满希望的人和事，其结果是“善”。所谓的“正能量”虽然也打着“健康乐观”“催人奋进”的旗号，但传递的是虚假信息，出发点是粉饰太平，展示政绩;表现是隐瞒真相，误导民众;危害是祸国殃民;结果不是“善”而是“恶”，所以是地地道道、彻头彻尾的负能量。相反，倒是“造谣者”和不懂事记者传递出来的微弱声音才是真正的正能量。

　　一个社会，有不同声音是正常的，没有才不正常，万马齐喑非常危险。社会是复杂的集合体，有岁月静好、有龙腾虎跃、有真善美，也有鸡犬不宁、有一潭死水、有假丑恶。一句话，有成绩，也有问题。问题不是洪水猛兽，只要正视问题，解决问题，问题就不是问题;问题又是洪水猛兽，如果认为问题是讲出来的，不讲问题就没问题，讲问题是“别有用心”，迫不及待地封嘴，愚蠢地把问题“埋”起来，问题就会在地下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继而长成森林，长得郁郁葱葱，漫山遍野。

　　“病毒可怕，说谎更可怕。”“真话是最大的正能量。”“真话和真药一样重要。”如果我们能记住这样的真话，真正吸取教训，真正提高公权力的公信力，今年春节这笔巨大学费就没白交。

　　（作者简介：许家祥，长沙国防科技大学教授，杂文家，其杂文著作《台上的风景》获全国首届鲁迅杂文奖银奖）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