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至春节,新年至旧年,天地间都氤氲着一种氛围,似乎要摆一张擂台:争奇斗艳。新春大擂台,红包先登场,开口却透着二分沧桑——
某也算“文物”。入现代,屡经“化学处理”,“基因”发生裂变,其衍生物多多,遂有了不少附加值,甚至与支付宝、微信圈一样成了国人的“标配”。
入新春,往往有“红包大战”一说,其实均为商家的“推销术”,纵然“红包雨”,能淋你几滴?再说声响忒大,不妥,应是红包“起范儿”——原指京剧术语,指做某项技巧动作及演唱前的准备状态。在这里指咱家要摆架势,耍大牌喽!调侃地说,红包“身价”倍增,已有了第三代乃至N代“身份证”,这些新“身份”在各种节假日都频频出镜,成了“最佳配角”。不过,它的“调光时刻”,当属正月了。
今年北方雪颇,但比雪片更密更快飞来的是同窗、同事、闺蜜……各种聚会的通知。腊月接正月,接连“聚会月”,大城小镇皆摆“桌”,五行八作谁不“会”?近乎天天午“会”接晚“会”,在这“欢乐和娱乐协奏组曲”的华彩乐章里,人们除了大包小包的贺年礼,都被这五花八门的“人情债”塞满了脑袋,闹得六神无主。
今朝,新春红包如何“起范儿”?先在“负能量”上称雄喽。
有弹犀利:你完全变质了——致病的霉菌,贪腐的“锦盒”,糖衣裹着的“定时炸弹”!拱手送给大小“红戳”(印章)包盛数万元甚至更多的一张卡,仅仅是“意思意思”?面对各种“当事人”“关系户”的寿庆和红白事(以及听诊器),献上十万元乃至几十万元的 “红包”,也能叫“表表心意”?
更令咱家发“杞人之忧”的,是一位位为人父母者的心曲:腐败流、送礼风甚至渗透到了中小学和幼儿园,想进“重点”么想进“快班”么想当“干部”么……?“红包”快快……闻之,令人心惊,更心痛!
今朝红包,更令人惊心的是在“重量”上不断攀比,要创新高。“重量”?就是钱数嘛。
周六。十几位同享“老龄职称”(爷爷或外公)者一答谢宴,一上桌,先“炫”车钥匙,然后远至儿女身高颜值、挣钱多寡,近至喝什么茶、住多大房,紧跟着一句冬天去哪儿当“候鸟”,一张张脸阴晴分明。每个人都是攀比者,也是被鄙视者。
其实,这样的场景在一年四季各种聚会中已成“新常态”。如此一天天的,累不累呀?累呀,见天攀比还不累?这就引出了翠波鸟。
这种生长在南美洲原始森林里的精灵,筑的巢堪称广厦,比自己的身体要大上几倍、十几倍。为何?动物学家观察发现,一只翠波鸟筑巢,絮好能容下自己身体的窝就停工了。若是再捉来一只,放进同一个大笼子,情势就迅速起了变化。只见那早已停工的翠波鸟又开始疯狂絮窝,这两位争先恐后、疯狂竞赛,竟至眼见着各自的鸟巢大了又大,眼见着第一只翠波鸟累到断气。
可悲么?悲剧尚未落幕。见累死了同族,另一只翠波立刻停工。然而,当第三只翠波被关进大笼子,絮窝决斗又重新开始,再次陷入循环,直至累死其中一只,甚至两只都一命呜呼。容不得你的家比我的大,哪怕大一点点……何等执拗而愚蠢的攀比,何等惊人的“翠波鸟定律”!由此及彼,想想在攀比一途上,你我他是不是将翠波鸟引为同类或知己?
无论传统节日还是五一、十一的聚会上,多见老的攀比,平常假日,则以孩子为主。这样的情形屡见不鲜吧:一说自己的孩子,总有“别人家的孩子”“照镜子”。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总要比自家孩子爱学习、成绩好、懂礼貌、特长多……攀来比去,大人急,孩子“被急”,不仅要“自奋蹄”,还需再加鞭!看看,你是一只“翠波鸟”,花骨朵似的二代也成了小“翠波鸟”。
细想想,《道德经》早就有过警言:“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作者简介:齐世明,中国作协会员、高级编辑、中国写作学会杂文委副会长、辽宁省杂文学会会长,先后出版诗集四部:《感情临近中午》《红拂,你在哪里》《齐世明抒情诗选》《齐世明朗诵诗文选》,散文杂文集四部《世纪末咏叹》《世明圈点三百篇》《17岁,我们奔向大西北》《中国人心中永远的歌》,于2011年起在广西《北海晚报》开设杂文随笔专栏两年六个月,2013年起在《人民日报》旗下《讽刺与幽默》报连续五年开设“小人物系列”、“当今社会文化心理切片系列”、“现时社会病态档案”、“年代系列”等专栏)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