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之初，社会上流行一种说法，叫“造导弹的不如卖茶蛋的”，反映了当时严重的体脑倒挂现象。本人也曾经为那些高级知识分子打抱不平。现在看来，让全国14亿人每天都能吃上安全放心的茶蛋，无论是复杂性还是重要性，都要超过“登天”——将导弹、飞船、人员送上宇宙太空——许多倍！

研制导弹、飞船，只要集中相当数量的资源和人才，并假以时日，并不是很难。我们最大的制度优势，集中力量办大事。上世纪60年代，在被严厉封锁、资源极度匮乏，甚至连百姓的温饱都没有保障的情况下，能够研制成功“两弹一星”，就是最好的例证。

然而，要让全国14亿人一年365天都能吃上放心茶蛋，需要确保全国所有蛋鸡的生存环境和饲料都卫生、环保，所有养殖户都诚实守信，不会为了提高产蛋率、降低发病率而滥用激素、抗生素等违禁药品；要确保这一切，又需要确保与饲料粮生产有关的土壤、肥料、灌溉用水等都不受污染，所有涉污企业都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宁可亏损、破产，也绝不超标排放污染物。然而，期望所有的养殖户和涉污企业都诚实守信，都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是不现实的，因此，最重要的，是要确保所有的监管部门都廉洁奉公、忠于职守、六亲不认，都不为金钱、美色所动……这一切，不比“登天”还要难得多吗？

而要让包括茶蛋在内的所有饮食都达到安全卫生标准，在目前语境下，其难度更是无法想象！

比“登天”还难的事还有很多，比如让自来水达到直饮的标准，蓝天、白云、碧水不再那么难得一见，“城市的良心”——下水道——畅通无阻、不再出现大雨天“去城市里看海”的景观，公交车里不再需要反复播放“请您给老弱病残孕及带小孩的乘客让座”的提示语，看到老人摔倒不再需要为扶不扶而纠结，工厂不再实行“一厂三制”——固定工、合同工和临时工工资福利待遇大相径庭，农民的养老金与市民持平——至少达到市民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民宅不再像牢狱一样需要那么厚实的门窗，公民普遍养成不闯红灯、不插队、遛狗牵绳、不随地吐痰等文明习惯……

这么多事宜，随便拿出一件，其难度都胜过“登天”。因为，这不但涉及到资金、技术、人才，更涉及到数以百万计的官员的品德、数以千万的厂商的良心、数以万万计的民众的科学文化素质和思想道德素质，涉及到文化传统和社会风气，涉及到种种体制、机制、政策、法规……

一言以蔽之：分散力量办“小事”，要远比集中力量办大事难！而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的背后，往往伴随着分散力量办“小事”的劣势。

而就重要性而言，做好这些涉及亿万家庭的“小事”，也一点儿也不亚于“登天”！ 因为，判断一件事是否重要，不能看它表现看起来有多么的“高大上”“高精尖”，多么引人注目，而要看它与14亿人民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的相关度。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用飞船、航母、奥运金牌、标志性建筑等来衡量民族的创造力、社会的文明程度、国家的国际地位，现在看来，这类做法是需要进一步探讨的。

（作者简介：王海银：山西太原人，杂文爱好者，在《杂文选刊》《杂文报》《杂文月刊》《演讲与口才》等报刊发表杂文数百篇。）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