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随笔:苦差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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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7-10-08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刘兴国】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那年冬天,上级派我到“世界屋脊的屋脊”,部分地域被称为“生命禁区”的那曲送一批批林批孔材料。任务紧急,军令如山,我和藏族驾驶员朗岗收拾好洗漱工具,往车上装好材料就出发了。

  在西藏出车,最怕单车在路上抛锚。而这一最怕的事就让我们给摊上了。前面三分之二的行程还算顺利,后面问题则层出不穷。我们不得不按照下车查找原因——排除故障——勉强发动车走上一段

  ——又被迫停下的套路循环往复。还有一个循环往复的套路就是:朗岗修车,我就在一旁用喷灯试图给他和车烤火增温。为了抵御严寒,修一会我们就得停下来,又蹦又跳一阵,为的是让身上暖和点。我套着厚厚的军用皮手套,指尖还是被冻得生疼;戴着绒绒的“雷锋帽”,耳朵还是被冻得失去知觉;穿着笨笨的毛皮鞋,脚还是被冻得僵硬如铁。冷风飕飕钻入前胸后背,凉透心肺;甚至短时间内产生过鼻子已被冻掉的幻觉。这样苦不堪言走走停停多次后,最后一次修车时水箱被冻了个固若金汤。我们试图用喷灯将其烤化,结果“星火箱水”,无济于事。折腾半天,朗岗只好气恼地将工具丢弃一旁,无奈地宣布:只有靠运气,看什么时候能等到一辆带有钢缆绳的大货车经过,请别人帮忙将我们拖到那曲。

  西藏本来就地广人稀,当时又值隆冬,那曲这段路上来往的车辆少而又少,我们一直没有等来一辆带钢缆的大货车。那时没有手机,我们只有采取最原始也是唯一的办法——拦住不管是部队的还是地方的、不管是大车还是小车,请他们到达那曲后,帮忙给军分区打个电话或捎个口信,请求救援。这样,在我们脖子望酸,浑身冻得颤抖不已,这次会不会被活活冻死在路上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的时候,终于等来军分区派来救援的车。又经过几个小时的艰苦跋涉,在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们总算被拖入分区大院。至此,才真正放下心来——不会被冻死在路上了。

  到达军分区后,有经验的炊事员给咱俩各下了一大碗花椒和辣

  椒特别地道又放得特别多的面条。饿了一天的我们,哪还顾得上麻辣,

  一阵狼吞虎咽,肚子倒是很快就填饱了,但被辣出一身透汗,喉咙、口腔和胃都非常难受——我的喉咙眼火辣辣的;口腔则完全麻木了,很久连话都说不顺溜;胃则一阵阵疼痛,朗岗因是藏族,“耐冻”的先天条件比我好些外,但他是很难按时就餐的驾驶员,所以胃比我更差,难受劲也比我更甚。我们当时被“麻辣”得死去活来,据说这才最大可能地避免和减轻了得重感冒和引发肺水肿的几律。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受到辣椒和花椒双重摧残的一次,不知我后来严重的咽炎和肠胃病是不是那次留下的,现在想起还不寒而栗。

  在我18年的军旅生涯中,后来又遇到过多次有惊无险的事件。我经常庆幸,比起那些在西藏筑路、平叛、民主改革中牺牲的前辈,或车祸丧生、高山反应致命的同辈来说,我是命大的。别的不说,只说车祸,在地方我较熟悉的文学圈子里,短短几年,因车祸身亡的就有3人:西藏作协的工作人员田文和《西藏文学》编辑龚巧明、秦文玉。而后来调《西藏文学》任编辑的马丽华命也较大,车祸让她只是受伤而没丢命。

  不是有专家说:保养身体,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心补吗?这里所说“心补”就是心态要好。据我多年的体验,还真是那么回事。你想,我们这些大难不死的“老西藏”若是还在那里“不会算账”地为国家付出,但地方某些具体办事人员“理解不同”,而不愿给的一点“边远艰苦地区”的特殊待遇怄气伤神,岂不是得不偿失?要想端正心态,我的经验是——不妨彻底发扬阿Q精神: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亏不亏,想想战友、熟人早成灰。……

  记得曾看过一部叫《母子情仇》的电视剧:其中有一句台词,虽粗俗却哲理深刻,叫做“要死——球朝天;不死——活了一天又一天”。可不是吗?心态好一点,多活一年,比什么特殊待遇都强。

 

  (作者曾服役西藏军区,现居湖北荆州市沙市区,自由撰稿人。)

 

  编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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