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孩子，学习成绩又比较好，很少惹父亲发脾气。可有一次，父亲居然冲我发脾气，而且发的是一次大脾气。那次脾气，足以改变我的整个人生。

　　那是我上高一时。一天，父亲给我两元钱，让我到距家3华里路的学校附近打铁铺去锻打一把锄头。那时，家境贫寒，两元钱，相当于33个鸡蛋，要天天下蛋的两只母鸡连续下大半个月。这两元钱，也确实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它对我家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父亲把这事交我去办，我自然特别上心。

　　早晨，一上学，我就把钱交到打铁铺，告知师傅要打的锄头，下午放学时，如愿拿到锻打好的锄头。完成了这么“重大”的事，我感到很惬意，心里也不免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我是和同学志斌一起送钱到打铁铺，又一起去拿锄头的。志斌的姐姐嫁到了我湾，我湾又比他湾离学校近，他平时就和我一起上学、放学，晚上在他姐姐家吃，吃完后，就到我家和我一起做作业，并和我同睡一床，我们俩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放学时，为了走捷径，我们沿一条小港抄小路回家。

　　港水清澈见底，一条条小鱼欢快地在水中游着，像是在故意挑逗我们这些平时本来就爱打鱼摸虾的少年郎。挡不住鱼儿的诱惑，志斌建议逮几条回家改善一下生活。我欣然同意，忙将锄头放在两人书包下面，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后急不可待地跳进并不太深的港水之中。我们筑堤，舀水，捉鱼，很快捕捉到了两大串小鱼。可当我们准备带着“战利品”回家时，没想到我们放在港边的锄头却不翼而飞了。尽管我俩到处找，并询问了在旁边做农活的农民，但仍然没找到，我只得十分狼狈地回到家，如实向父亲作了“交待”。

　　父亲听后，大发雷霆，骂我不务正业，并气愤地将我逮回的小鱼全部喂了鸭子。然后根据我提供的情况，拉着我到当时在港边干农活者的村庄，大声叫喊。尽管我们父子俩围着该村庄叫喊了两圈，尽管父亲因此喊哑了嗓子，可那不翼而飞的锄头最终未能“喊”出来。

　　回到家中，余怒未消的父亲责令我双膝跪地写保证书，保证从今以后不再重蹈覆辙。在我的印象中，那是父亲从我记事时起，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我深知，父亲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我遗失了当时并不算小数目的两元钱的锄头，而是恨铁不成钢，恨身为学生的我不该在紧张的学习期间，三心二意，去打鱼摸虾，荒废学业。

　　业精于勤荒于嬉。至今回想起来，是父亲当初那次脾气深深触动了我，如果没有父亲的那次脾气，我有可能会第二次、第三次去打鱼摸虾，并真的有可能学习成绩往下滑，因此而荒废学业。是父亲对我那次脾气拯救了我，它似一副强心剂，使我从此幡然悔悟，一门心思用在学习之上;父亲的那次脾气，更似一记响彻在我耳畔的警钟，它时刻提醒着我，无论干什么事情，都不能三心二意，心猿意马，而必须脚踏实地，一心一意。否则，将前功尽弃，一事无成。

　　我记住了父亲的那次脾气，并从中读懂了浓浓的父爱。

　　2017-7-4

　　（作者系湖北省大冶市检察院干部，杂文家，其杂文《笼中鼠》获全国首届鲁迅杂文奖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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