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鸣凤 鸣远益清——序《梅鑫泉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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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9-07-22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杨东鲁】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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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愿望,也曾经作过承诺,要为松滋两名文化人写一点文字,其中一个就是市作协刘家场分会主席、《山鸣》杂志社社长、主编梅运全(梅鑫泉本名)先生。

  没想到梅运全竟要我为他新出的文集作序,这让我很觉为难,很有压力。因为作序是要工夫与功夫的——工夫:你得花时间读完他这个集子的所有作品;功夫:序者要有文学鉴赏的素养与功底。这个我不具备。但“同志的信任”怎能辜负与推诿,我只好用态度作资本勉强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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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鸣》杂志创刊30周年时,梅运全邀我“题词”,我信笔写下了8个字:“山之鸣凤,鸣远益清。”记得《山鸣》杂志的前身叫《群山鸣》,是刘家场文化人黄在毅先生领衔创办的。那时,我还在乡下,黄先生在当时名刊《八小时以外》(天津)得过征文一等奖,在我心中其名气了得!及至2002年,由范志祥、周永红、陈文丹、梅运全四人商议复刊,改名《山鸣》,更具文学韵味。2005年,范志祥调入市规划局,市作协刘家场分会主席一职由梅运全担任,并出任《山鸣》杂志主编。经过十多年的打磨,今天的《山鸣》,已经成为山城刘家场的文化符号。《山鸣》以其精致清丽的装帧设计风格以及作品的质量与品位,誉之为中国乡镇文学第一刊名副其实。《山鸣》,作为一只“山之鸣凤”,其影响“鸣远益清”,成为山镇人的骄傲,梅运全先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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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如其人,人以成刊。

  《山鸣》作为一只“山之鸣凤”,是一本“鸣远益清”的刊物,而梅运全先生作为一只“山之鸣凤”,应该算一位“鸣远益清”的文化人。故,我借“山之鸣凤,鸣远益清”8个字作为《梅鑫泉作品集》序言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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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之鸣凤,鸣远益清。”梅运全先生其人如是。

  我与梅运全相识相交30余年,应该说是情远益深益厚益真。

  我第一次见到梅运全,是在赶子幽乡。他当时在乡办公室工作。

  赶子幽乡早已不复存在,但我记得它的轮廓:毗邻斯家场集镇,一个小院落,一排办公平房朝向西面。院内有一大水池,水池边有一根广播杆。

  梅运全烙给我的第一印象:个不高,属于丘吉尔似的。说话像打机关枪,又偶尔卡壳。举起酒杯特爽,几杯下肚,脸色像红苞谷,于是开始口吐真言。我记得他在家里从艺椅匠,可以把一根直直的树折弯,组合成一把椅子,但为人性格却弯不下来。

  那时信息不畅,听广播是我们获取新闻的主要渠道。我当时在县广播站谋生,梅运全是县广播站通讯员。他每天准时在赶子幽乡院内广播杆下听广播,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听他写的广播稿播出没有,天天乐此不疲。或曰:“小梅,播没啊?”答曰:“今天不播明天播。”于是,当时赶子幽乡一名副书记,把在街河市镇工作期间听到的某某听广播的顺口溜演变成“梅运全,听广播,今天不播明天播。”其实,这正是梅运全干事的执著,行事的风格,成事的秘笈。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身世显赫,天生的高贵,有的人绝顶聪明,天生的人才,有的人祖坟占尽风水,官运亨通,有的人财神菩萨庇佑,财源滚滚。而梅运全和我一样,凡夫俗子一个。但我以为,身世显赫也罢,绝顶聪明也罢,占尽风水也罢,财神爷庇佑也罢,一个人到这个世界上,要能干点事,能干成点事,才不枉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才活出了价值。梅运全就属于“能干点事,能干成点事”的人。不必说他的乡办主任当得怎么样,不必说他的武装部长当得怎么样,不必说他的农办主任当得这么样,不必说他的教育党总支书记当得怎么样,单说他把个山城刘家场的作协搞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他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值得书写与记忆的人。

  我向梅运全先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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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之鸣凤,鸣远益清。”梅运全先生其作如是。

  作品集中20多万字的作品,有小说,有散文,有诗歌,有民间文学,有曲艺,有卷首语,是梅运全创作成果的一次综合展示。我有幸优先集中拜读,是一种荣幸。

  这些作品,我大都在《山鸣》《洈水》《松滋作家》《荆州文学》《荆州日报》上读过,中篇小说《老乔的家事》,短篇小说《润昌大叔》《瑜儿的婚变》,小小说《电话故障》《皮筲箕》《对手》,散文《一对油盐连连罐》,留有“山之鸣凤”的独特声响。这次集中品读,觉得熟悉、亲切。

  在我看来,梅运全的作品有两大难能可贵之处:

  其一,真性情。许是文如其人吧,梅运全的作品没有矫揉造作,没有故弄玄虚。他用朴素的笔调写朴素的人,一篇篇作品就如画家笔下栩栩如生的写生,可亲可信,真切感人。作者笔下的人物,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中间,就在我们眼前,就在我们的记忆里。

  其二,大情怀。作品的情调反映一个作家的格局和品位。梅运全的所有作品,都置于中国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都是当代中国农村历史变革的描摹。有的作品虽然已经发表了几十年,但至今读来,仍有一种“鸣远益清”的感觉,正好说明作家的优秀和作品的价值。

  作品集中的部分作品,附有评论家的品读观点。如郑令琼先生评短篇小说《润昌大叔》的“以淳朴之美,写农民春秋”,评中篇小说《老乔的家事》的“一曲庸俗情趣的挽歌”,都切中肯綮,颇为精准。

  其实,一部《梅鑫泉作品集》有许多作品值得欣赏——

  小小说《电话故障》虽然短小,但堪称一篇批判现实主义力作。某局为了节约办公经费,9部电话拆了8部,仅剩局办公室1部。而其他科室不算,仅局办公室就有4名主任4名办事员共8个人。那时手机没有普及,1部座机使用频率自然很高,“故障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小说的精彩之处就在于电话故障出现之后。每个来打电话的人都有自己的表情,比如“怏怏离去”“一脸的不悦转身而去”“表示遗憾”;也因为电话不通各自“发话”,如“怎么不通?”“没有电话真难办事!”“信息时代离不开电话!”“要是总务长在家就好了!”下午,在医院打点滴后倦容满面的总务长回到机关,他到公用电话亭拨了个“112”,“局机关电话正常运转,打电话的人络绎不绝”。小说的情结很简单,就是电话从不通到通。这中间一个个细节描写,活画出一个个打电话人的面孔。小说妙就妙在深刻揭露了机关的“兵僚现象”,而“兵僚”就是“官僚”的复制品。与其说《电话故障》是一篇小小说,倒不如说是一篇极具现实批判性的杂文。

  如果说《电话故障》揭露的是群体“兵僚现象”的话,那么《皮筲箕》则是另一番景象——社会上流行的“行贿现象”。工作人员给所里买党员学习笔记顺便买了支钢笔不予报销,同事被摩托车撞伤住院看望的50元钱不予报销,职工年终福利不尽人意。万所长俨然一位“皮筲箕”似的“红管家”。而腊月二十六,内幕揭晓了,万所长敲开了局长家的门,“小意思”了5000元。5000元可是50元的100倍啊!至此“包袱”抖开,万所长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一篇小小说由于容量有限,不可能做到情节、人物、意境面面讲究,只能做到要么情节取胜,要么人物取胜,要么意境取胜。小小说《对手》就是一篇讲究意境取胜的作品。常主任遇到了王副主任这名对手,工作上、生活上都不敢造次,而且暗地里“较劲”,生怕输给王副主任。结果是对手成就了常主任,他当上了副镇长。从此,常镇长失去了对手,过上了“心花怒放的日子”。两年后,一双冰冷的手铐铐在了常镇长的手上。他后悔莫及,流着泪感慨:“有一个对手多好!”“有一个对手多好!”这篇小小说的意境启迪人生!

  短篇小说《七柳湾》是一篇力作。如果说《润昌大叔》是“以淳朴之美,写农民春秋”,而《七柳湾》则是中国农村改革开放的史诗和生动画卷。小说简略的环境描写诗情画意,恰到好处,场景描写扣人心弦,情结跌宕起伏,尤其是人物鲜活、真实、个性鲜明。扶贫工作组长“王干”是这篇小说的主人公。他以理服人,制服了耍蛮横的“铁拐张”,他将全家积攒的供长期患病的妻子治病的5000元现金掏给七柳湾村创办企业,他听煤矿矿长反映井下有险情,及时下到100多米深的矿井下的巷道查看,不料遇到飞石,为掩护李支书,被飞石击中而牺牲。“王干”的形象真切、丰满、震撼人的心灵。

  我很喜欢散文《一对油盐连连罐》。这篇作品引起了我的强烈共鸣。作者很聪明,选取最能代表家庭生活的物件——一对油盐连连罐作为具象,由此引出自己的生世、贫穷的读书生活以及通过不懈奋斗得来的如愿以偿的回报。散文从油盐连连罐起笔,又从油盐连连罐收笔,中间处处紧扣“油盐”着笔,整篇文章浑然一体。作品首尾呼应,开头说油盐连连罐是我家的“传家宝”,结尾用父母给作者分家时的话揭示了油盐连连罐的寓意:“你是老大,就把这对油盐连连罐分给你们,让你们俩人和和美美过日子。”是的,一对油盐连连罐连接的是亲情,连接的是父母对子女的殷殷期望,连接的是美好生活,连接的是作者浓浓的乡愁。《一对油盐连连罐》,一篇感人至深的好散文。

  梅运全已进入生命的盛年,创作的峰值期,愿新作俱佳!

  序是什么?多余的话。多余的话多余了是笔者患了文恙。

  就此打住吧。

 

  搁笔于2019年7月17日23时

 

  (作者系中国写作学会杂文专业委员会副会长、全国各地杂文学会联席会副会长、全国首届“鲁迅杂文奖”评选委员会委员、评委、评选办公室常务副主任、湖北省杂文学会副会长、《湖北杂文》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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