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杂文是时代的“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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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7-06-04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唐汇寅】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我是老三届的高中生,学生时代正值文革时期,能够读到的杂文只有鲁迅一家。虽然爱不释卷,毕竟比较单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才陆续见到邓拓的《燕山夜话》、秦牧的《艺海拾贝》等。时代对于我们的这一爱好是很亏欠的。

  杂文这一文体现在公认是鲁迅开创并发展成熟的,不过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已经有了不少杂文篇章,如庄子的《庖丁解牛》,韩非的《矛盾》等。到了南北朝时期,文艺理论家刘勰首次把它列为了一种独立的文体。最后,由于鲁迅的大力推动,杂文的质和量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内容更加丰富,形式更加成熟,从而使杂文得以登堂入室,能够与诗歌、戏剧、小说一道,在文学殿堂里比肩而立了。

  我觉得凡是杂文创作异彩纷呈的年代,必定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时代。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的《邹忌讽齐王纳谏》《苛政猛于虎》等诸多名篇,就反映了平民百姓、知识分子能够在国王面前畅所欲言、直陈时弊;那个雇包打听止谤的周厉王,反而成了另类,为人所不齿。这个时期国家的疆域不大,人口也不多,百姓同上层接触的机会比较多,有些王侯公卿、知识分子与平民百姓的差距也不大,有的甚至很平民化,如墨家。就连孔圣人也劳苦奔波,时而如丧家之犬。这个时代的言论比较自由,有识之士可以四处游说。他们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以自身的观点、学说影响他人,左右时局。杂文也是侧重于上下左右相互交流,建言立说。由此出现了诸子百家,极大地丰富了中国的思想文化宝库,为中国的哲学思想和文学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秦始皇焚书坑儒以后,社会一度沉闷、缺少活力。开创唐朝的李氏家族掺杂有胡人血缘,他们的开放包容意识比较强。从唐太宗李世民开始虚怀如谷、从谏如流,朝政可以议论了,舆论环境向好,杂文也因此繁荣起来。唐宋八大家应运而生,韩愈的《杂说》、柳宗元的《捕蛇者说》、苏洵的《辨奸论》等优秀篇章,从庙堂朝政到江湖习俗,无所不谈。这时的知识阶层相对固化,杂文作者大多是士大夫阶层。他们或出于维护长治久安的统治目的,或出于同情民生疾苦的初衷,用自己的笔反映了社会的真实状况,下情上达,给统治者敲响了警钟。政通带来人和。从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到两宋时期,经济空前发达,文化上也出现了唐诗宋词的两座高峰。

  宋朝末年异族入侵,此后文字狱开始兴起,社会便“万马齐喑究可哀”了。在“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禁忌年代,杂文是不能轻易下笔的。

  “五四”运动前后,国门洞开,很多新思想一涌而进,杂文也兴盛一时。尽管处于改朝换代的动乱时期,却涌现了鲁迅、刘半农、林语堂等一大批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他们指斥旧传统,宣传新思想。文章既有冷嘲,也有热讽,大都为金刚怒目式的。鲁迅的很多作品中,有痛斥反动统治者的,如《为了忘却的纪念》《文章与题目》等;有的揭穿并嘲讽为统治阶级帮闲的文人,如《二丑艺术》《中国文坛的鬼魅》等;还有剖析民族传统的劣根性的,不一而足。这时中西交流、古今碰撞,蔚然成风。多元化的思想交流还为后世培养了华罗庚、钱学森等一大批科学巨匠。经济建设方面,自洋务运动以来,修路开矿办工厂,新兴的民族工业开始起步并获得了较快的发展。直到日本鬼子的铁蹄踏来,中华民族的复兴才陷入一场浩劫。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有反作用。政治的开明带来了杂文的繁荣,杂文的繁荣又促进了政治的开明。杂文的兴衰与否,的确可以视为社会发展的晴雨表。杂文的兴盛,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政通人和大有助益。

  新中国诞生初期,文艺界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巴人、舒芜、邵燕祥、邓拓等一批杂文家,一度十分活跃,整个国家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这段时间的杂文特点,主要是站在建设性的立场上,剖析社会上出现的丑恶现象,批评政府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缺点,文笔上多是揶揄,或者调侃,基本是和风细雨式的。比如邓拓的《堵塞不如疏导》《王道与霸道》等就是给政府提供的积极建议,《欢迎杂家》《事事关心》等则是呼吁领导者和民众加强学习、关心政治、关心国事的。言路的畅通,促进了社会的繁荣。及至反右以后,双百方针渐遭废弃,杂文创作也日渐稀少,到了文革的文化专制时期,人们更是噤若寒蝉,只能道路以目,杂文基本销声匿迹了。

  值得庆幸的是改革开放又给中国带来了蓬勃生机,与之相伴,杂文事业也渐趋繁荣,各种杂文专栏、报刊、网站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境外的杂文如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等也能在内地出版发行了,我们才有幸睁开眼睛看世界。大家对改革充满希望,也满怀期待。但由于文革余毒尚未彻底肃清,普世价值还不能被广泛接受,新旧思想的角力还很激烈。因而,目前还需要启蒙,还需要疾呼高喊“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革故鼎新的转型时期,尤其需要杂文出来呐喊助威:陈腐的传统需要深刻剖析才能被人唾弃,舶来的垃圾也需要宣示于众才能引起警惕。杂文是时代的“异彩”,杂文是时代兴衰的印证,杂文的声音是不可或缺的。

  我们在晚年躬逢盛世,实属幸运。我愿虚心向杂文界的前辈和同仁学习,多观察,勤思考,提起笔来发一点声,为振兴华夏、造福人民,略尽绵薄之力。

 

  2017/5/20

  (作者为湖北省杂文学会会员,松滋市杂文学会理事)

 

  编辑:杨东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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