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创作谈:浅议杂文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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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9-05-30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唐汇寅】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杂文的本质在于批判,这一点毋庸置疑。本人一向反对盲目过头的“歌德”,主张积极负责的“语过”,为此写过一篇《“歌德”和“雨果”》。广义的“批判”在马克思主义的词典上是扬弃的意思,即继承发扬积极因素,否定抛弃消极黑暗的东西。有人认为杂文不能唱颂歌,是狭义地理解了“批判”。杂文的套路不止一种,批判的形式更需多种多样,并非仅只“投枪与匕首”,别无“分店”。随着时势的变易,杂文尤需讲求批判的形式,以图适者生存。

  即使是“投枪与匕首”,也不必都是刀刀见血、枪枪致命的阶级斗争式。匕首可以化为外科医生的柳叶刀,解剖出病灶予以切除。投枪亦可变为中医手中的小银针,对准穴位扎下去,虽无剧痛,却能在酸麻胀的微痛中,豁然病愈。

  杂文除了金刚怒目式,也应有和颜悦色型的。正如漫画既有辛辣的挖苦讽刺,也有善意的揶揄调侃。良药一般都苦口,不易下咽。包裹上一层糖衣或胶囊便可消除味觉的痛苦,药效又得以充分发挥。我们儿时吃宝塔糖,既享受了甜味又驱除了蛔虫,一举两得。杂文完全可以在曼声低语的氛围下治病救人。《战国策》中有一篇《触詟说赵太后》:满朝文武都不敢犯颜劝赵太后送子出国做人质,幸亏触詟独辟蹊径,以自己爱子之深博得太后赞许,促其反思,终于明白了如何才是真爱儿子。古时的谏言是最原始的“杂文”,赵太后手下的大臣,唯有触詟把这篇“杂文”作好写活了。

  当今之世,崔永元有一屉子证据跟明星对峙尚冒极大风险,吾辈平民只有道听途说,怎敢信口开河。唯有找几个操守好一些的明星来说事,也算给无良者一种警示。

  还有“医闹”也不好妄评,其责任界限是非曲直很难弄清。一般出了医疗事故,患者居于弱势地位,合理维权可以理解。要求他走法律程序,成本高、举证难,碰上贪财好色的无良法官又咋办。如果理解了患者的苦衷,及时果断地予以处理,小闹便不会升级。不幸的是医闹演变成了街头混混的营利工具,本该依法严肃制裁(有保护伞的则另当别论)。杂文作者很难评判其中是非,无奈之下翻出了梁启超先生被医生割错腰子的事件。梁先生拿着医闹(实为维权)的好题目,学生建议打官司他不听,反而为使西医推广开来造福国人公然替动手术的医生辩护。这一面镜子,足以让无理医闹者对号入座正衣冠,也算略尽了杂文的绵薄之力。

  有的老虎屁股摸不得,搞不好会反咬你一口。按照鲁迅先生打堑壕战的战术,为保存自己只好隔山打炮——颂扬福建广化寺不忘初心拒收门票,让那些坑人骗财的寺庙无地自容;赞美南宋的陈瓒舍家疏财为国充军费却不要官职,让钻营拍马跑官买官者自惭形秽——用扶正来祛邪、扬清以激浊,也是针砭时弊。

  赞歌其实也不好唱,当年唱“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今何在。2017年10月19日我写了篇《爱国当学华为》,点赞了华为善于“师夷之技”发展壮大自己,国内的企业如果都像华为,我的国就更厉害了。眼下美国封杀华为,才见人替华为起哄鼓噪,认真学它的又有几个。

  鲁迅先生善用投枪匕首,也写过《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纪念刘和珍君》等多篇颂歌,通过赞美革命前驱反衬出革命的艰辛和敌人的残忍。反衬和反讽也是先生手中的一大利器。建国后,杂文创作做了许多有益的探索,创作的路数得以拓宽。邓拓的《燕山夜话》就着重突出了知识性、趣味性,其中也有大量的赞歌性篇章,如《林白水之死》《昭君无怨》等等。

  鲁迅逝世两年后,杂文大家王任叔写了一篇《超越鲁迅》,主张“毫不顾忌地将鲁迅作了踏台,超过了他,进到高的远的地方去”。学鲁迅应该学他的战斗精神,写作风格也可学,但仿古未必要泥古不化。现在不是有人嫌鲁迅文章难懂从学生课本中删除了吗,大量的删除不对,却提示我们写杂文须审时度势,要更切近于当代读者,不可一味照搬亦步亦趋。杂文写作的路子理当越来越宽,何必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呢。

  最近网传一名女孩在列车上被某男占座,无理的嗓门比女孩还大。女孩只弱弱地说了声:“您的座位没错,只是车坐错了。”这一句顶一万句,无须批评无须呵斥,列车已关门启动,你自己去愧悔莫及吧。杂文也无须舞枪弄棒咄咄逼人,形同面目可憎不便接近的刺猬。多一点委婉温柔,多一点慈眉善目,反话正说,大话小声说,将百炼钢化绕指柔才见真功夫。

  在杂文生存维艰之时,这种功夫尤为可贵。

 

  2019/5/19于武汉儿童医院

 

 

  (作者简介:唐汇寅,男,生于1950年,大专文化。湖北省杂文学会会员、松滋市杂文学会顾问,其杂文《刘项还是要读书》获第四届“克权杂文奖”一等奖,杂文《贪腐的起点》获第三届“克权杂文奖”三等奖。)

 

  编辑:张启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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