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艺录:幽默艺术两兄弟——杂文与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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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9-09-01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任蒙】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一)

 

  一个喜爱杂文的人必然喜爱漫画。

  我虽然没有什么美术功底,但极爱漫画,许多年前我曾经说过,我读的漫画要比杂文多好些倍。每期的《新华文摘》等报刊到手,我总是先找其中的漫画插页,对《讽刺与幽默》这样以刊登漫画为特色的报纸,更是喜爱有加,这不仅仅是因为漫画易读。那些年,丁聪、华君武、方成、詹同、方唐、韦启美、张滨等一大批不断奉献着作品的老少漫画家,以及曾在漫坛领过一代风骚的丰子恺、叶浅予、廖冰兄等漫画大家,我对他们“熟识”程度甚至超过了对杂文界一些老少同仁的了解。读多了,对他们的漫画不看署名,也可以一眼辨出是谁的作品。

  在我收集的资料中,能够翻出几千幅漫画来。当时,我准备将自己即将出版的杂文集《戏说红尘》配上漫画,让那些精彩的漫画为我的文字增添光彩,并且挑选了一百余幅漫画精品穿插在初排的书稿中。有人说这是“创新”,而我只是认为杂文与漫画本来就是一体,它们应该相得益彰。后来杂文集出版时,因为考虑到著作权等因素,我主动放弃了这种设想。

  读漫画是我生活中的一种乐趣。欣赏之余,自然对漫画艺术有些自己的认识和思索。

 

 

  (二)

  杂文与漫画本是两个亲兄弟。虽然它们分别属于文学、美术两个范畴,艺术形式迥然不同,但都具有讽刺的本领和幽默秉性。

  杂文存在于这个世界,是因为社会需要它匡正浮误,革故鼎新。而漫画家族中除了所占比例不大的一类纯幽默画,仅供人们从中获取愉悦之外,大量的讽刺性漫画其社会功能几乎与杂文毫无二致。

  如果杂文失去幽默,就会流于人们印象中的“思想小评论”;而幽默对于漫画的要求,却比杂文还要苛刻。

  因为杂文和漫画有着许多相通之处,所以杂文家和漫画家“英雄所见略同”,时常想到一块儿了。在漫画厄运降临的年代,杂文也会遭到灭顶之灾。

 

 

  (三)

  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是绝大多数成员的良知未泯,杂文和漫画作者应该出自这些人中间。试想,鬼子杀进村来的时候,那些甘做张庄李庄刘各庄“报告员”的胖精卫瘦精卫虾腰精卫潇洒精卫,一面躬身堆笑地向“太君”报告着谁是“良民”、谁是“八路”,还能够一面做杂文,画漫画吗?

  在文学艺术的许多体裁中,都出现过“遵命作品”,杂文和漫画也有过,不过那时叫做“大批判文章”、“大批判漫画”。

  一般情况下,漫画讽刺的对象是不具体到某个人的,也没有必要,杂文亦然,大多用“某”加以代替。

 

 

  (四)

  杂文界曾经反反复复地宣称做杂文如何不易,创作漫画所需要的自然也不仅仅是绘画技巧,它同样需要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深邃的社会洞察力。

  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有幅漫画给我的印象尤深,让人回味不已——阿Q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暴发起来了,虽然头上仍旧拖着一根长长的辫子,但他已经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怀里夹着公文包,另一只手举起《阿Q正传》。他找到鲁迅说:“老鲁,我赞助你一万元,你把我这本传记改写一遍!”如此财大气粗,暴发户的心态跃然纸上。

  杂文的使命决定它不能像哲学或史学论文那样作宏篇巨制,更不能象论文那样深奥费解。漫画更是这样,它是形象的、直观的、能够使人一目了然。要实现这种艺术追求,只有熟悉地某种复杂社会现象的内部规律,才能简练明快地用自己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通俗言之,只有深入才能浅出。

  一幅优秀的漫画,极简练、极夸张、甚至极变形的几笔,就能向人们揭示出一种世象、一个事物的必然规律。不难看出,在这几笔之前,漫画家更多的则是在构思,在做着绘画之外的“功课”。

  因此,有位著名的漫画家说:画漫画是画学问。这就是说,做一个优秀的漫画家与做一个优秀的杂文家一样,必须具备大学问。

 

  (五)

  杂文家的形象思维离不开比喻,而漫画家笔下的喻象则更常见。

  为了追求一种独特的艺术效果,必须勾勒出某个事物的特征,必须把某个错误的逻辑加以引伸,以揭示出它的荒谬性,这就需要夸张。对杂文家来说,夸张是一大本领,而对漫画家来说,夸张则更是其拿手好戏。

  幽默忌直露,贵在含蓄表达。所以,杂文中往往多“曲笔”,而对于漫画,那些在图象上注满说明文字的作品,也不一定是成功的。

  杂文常用典,漫画也爱用典。因而,唐僧师徒和三国人物等许多人皆知晓的历史人物或艺术典型,曾经同时出现在一些杂文家和漫画家的笔下。

 

  (原载《讽刺与幽默》2019年8月2日)

 

  (作者简介:任蒙,著名散文家、杂文家,湖北省杂文学会副会长,武汉散文学会会长,《武汉文学》主编,曾荣获首届“鲁迅杂文奖”金奖)

 

  编辑:杨东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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