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长廊

　　到了河南省新乡市，到处推介的景点都有一个郭亮。我不知道郭亮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村庄，听说那里有一个影视基地，我便以为是影视基地的名称。及至坐上前往郭亮的旅游车，经导游介绍才知道，郭亮既是一个人，又是一个村。

　　这是一个从古至今延续下来的山村，它距离河南辉县西北方60公里，与山西接壤，位于太行深处海拔1700米的高高悬崖上，绝壁之下是深涧，令人眩晕，是以号称“世界上最危险的村庄”。现有80多户人家，共300多人。以前村民要出山，只能走一条被称为“天梯”的之字形绝壁小路。这个险峻崎岖的天梯直接在90度角的垂直岩壁上凿出，上下垂直落差200米左右，有720步台阶，百丈悬崖上仅容一人通过。天梯使郭亮成了与世隔绝的山中村落，也成了躲避战乱的好地方。

　　传说西汉末年，王莽簒政，农民领袖郭亮率部分饥民揭竿而起反抗压迫，大家群起响应，很快形成了一支强大的农民队伍。后兵败退到现今的郭亮村，据绝壁固守。封建王朝又屡次派兵镇压，只因山高路险，皆遭失败。后来就采取封官许愿的办法，把郭亮手下的一个将领周军拉过去，封他为“平西大将军”，率领官兵前来镇压。在周军围困下，粮草断绝。郭亮急中生智，让士兵将战鼓与山羊悬挂在树上，羊四蹄乱蹬，鼓声咚咚日夜不停。郭亮则令士兵从山背后用绳索系下绝壁，安全转移到另一个自然村(今名“会逃站”)，逃往了山西。后人为纪念郭亮，将这个悬崖上的山村取名“郭亮”。

　　因为交通不便，这个村一直很贫穷。这里最多的是石头，石磨、石碾、石桌、石凳、石床、石碗、石筷、石斧、石锄、石路、石阶、石坝、石桥、石房、石巷……随处可见。村民的石匠手艺也从小练就、不同寻常。郭亮人祖祖辈辈渴望开通一条通向外界的坦途，拔掉穷根。

　　1972年3月9日，郭亮村的党支部书记申明信振臂一呼，号召大家凿出通道，造福子孙后代。村民一呼百诺，他们卖掉山羊、山货，买来铁锤、钢钎。13个壮士腰系大绳，凌空作业，钢钎凿赤岩，铁锤破石壁。全村老少手推肩扛，搬挪石渣，肩头磨成茧，手指抠出血。在既无电力、又无机械的状况下，全凭人力手工，打坏了4000多个铁锤，报废了12吨钢钎，壮士王怀堂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五年苦斗，终于在红岩绝壁中凿出了一条高5米、宽4米、全长1250米的“郭亮洞”。1977年5月1日，这条绝壁长廊正式通车，被国际上赞誉为“世界第九奇迹”。

　　开路成功迎来了开放，郭亮的秀美山水和奇石名木迎来了远方的游客。国内100多所美术艺术院校和30多个摄影协会把郭亮定为写生、采风基地，著名画家张仃称郭亮为“华夏奇观”。著名导演谢晋夸郭亮是“太行明珠”，先后在此拍摄了《清凉寺钟声》《走出地平线》等40多部影视片。潘长江饰演的日本鬼子就在此地被逼上悬崖绝壁，终于《举起手来》投降了。这里已成为中华影视村，还是省级风景名胜区和国家级地质公园。崖上人家俨然成为一处亮丽的景观。不过，大多数人家还是搬出了古老的石舍，住进了新建的楼房。昔日的村庄变成了旅游购物餐饮一条街，街上游人如织。一处农家乐酒店一次就可以接待200余人进餐，卖各种土特产的商铺里还有价值近万元的古木根雕。山村的气温比山下的平原低10度左右，好一个避暑胜地。

　　人迹罕至、鬼不生蛋的郭亮发了，他们要感谢早年开劈的绝壁公路。公路本身就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蜿蜒盘旋的郭亮洞忽明忽暗、上下不一。洞顶是嶙峋的怪石，开凿时支撑廊顶、倾倒石渣的天然石柱，形成了天然的“照明窗口”。洞壁有的整齐平坦，有的参差不齐，形状各异。站在峡谷对面万丈石壁的观景台上俯视郭亮洞，公路悬空挂壁，形同一条玉腰带，天然窗口宛如腰带上的玉佩，纹缕毕现。

　　郭亮人既是愚公又是智叟。

　　愚公之愚在于信心足、决心大。他们锲而不舍，硬是一锤一锤地凿除了2.6万立方米石头。智叟之智则是没有跟大自然对着干，没有拧着要搬掉门口的大山，而是顺势而为，只在山中开了一条长廊，给山川搞了一下装修点缀。“山也还是那座山，梁也还是那道梁”，群山没有失色反而增了辉。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美女亭亭玉立在大众面前，往昔偏僻穷困的山村成了南太行山上的一颗耀眼明珠。那个悠久的天梯还在那里见证着历史的奇迹。

　　郭亮旧貌换新颜。郭亮所在的新乡市也在希望的田野上高歌猛进，建成了新星般的家乡。

　　2017/6/27于洈水河畔

　　（作者系湖北省杂文学会会员、松滋市杂文学会理事，其杂文《贪腐的起点》获第三届“克权杂文奖”三等奖）

　　编辑：杨东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