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关食堂买早点，看到饭卡里的钱所剩无几，便去充值。来到充值机前，先刷卡，再点“充值”，然后将100元钞票塞入投币孔中。“嗤、嗤”地响过一阵后，钞票被吐了出来。翻个面投，不中；掉个头投，不中；抻抻钱角——明明知道这钱是昨天从银行才取出的崭崭新的票子（每次都这样，不知哪来这么多的新钱）——再投，还是不中。这时，我怀疑自己操作程序有错，于是慢慢地按规程再来一回，结果依然如前。

身后有个年轻人等着充值，我便让在一边。他把钱塞进去一会儿后，钱同样被吐了出来。只见他抽出钱，瞪了充值机一眼，说了声“又坏了”，转身而去。

我呆呆地站在机前，自言自语：“坏了？坏了？真坏了？这回怕是真的坏掉了吧……”

回到家，坐在餐桌前一个人生闷气，心里狠狠地骂自己：坏了，坏了，食堂那机子坏了，我的脑子这部“充值机”怕是也坏了。70多的人了，早已形成了思维定势，脑子里“充”不进新理念、新思想，遇事首先怀疑的总是自己，半点自信心都没有。就拿今天的事来说，明白人一试就知道是机子坏了，而我三番五次地来回捣鼓无果后还不怀疑机子而怀疑自己。

骂够了，又找理由安慰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社会上如我者多矣。历次政治运动中（如反右、文革等等），有多少无辜者认不完的错，写不完的检讨，受不尽的批判，他们一遍又一遍在自己的灵魂深处闹革命，却很少怀疑是社会这部机器或机器的某一部件出了问题，甚至连众多学术泰斗政界领袖也不能幸免。我这个普普通通的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犯个傻应该也在情理之中的吧。好在，社会上头脑清醒充满自信行动果敢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就像那位在我身后等着充值的青年一样。毕竟，世界归根结底是他们的。

（2021.11.４.于黄石湖景家园）

（作者系湖北省黄石市散文、杂文学会顾问）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