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达军兄打车来单位接我，我们一起去曹老师的家，在她遗像前上香磕头。刚离开她家赶往殡仪馆，天降瓢泼大雨。我们在南二门等了半个多钟头，预约的出租车才到。雨越下越大，道路堵得一塌糊涂。大约半个钟头的路程，足足走了将近两个钟头，直到七点才到。我和达军没怎么多说话，或许他也在想，这大雨是对曹老师的哀思，还是对老天不公的控诉?

　　孙老师坚强地守护在曹老师身边。他给我们拿矿泉水喝，让我们去旁边的一家餐馆吃饭，那里有他的硕士和博士生，有的学生是刚刚从外地赶到。我们陪伴孙老师待到八点半直到殡仪馆关门，他们的儿子跪在妈妈的身旁转了一圈又一圈，未来儿媳一直在抽泣着。

　　25日9点，我们和曹老师进行最后的告别。见到母校的多位老师，我没有过去找招呼，不知怎的，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中从鄂州赶到时，告别仪式刚刚结束。我们一起陪伴着孙老师，等候曹老师遗体火化。孙老师讲起他和曹老师来华工的经历，讲起那些年他们经历的点点滴滴。孙老师说如果他们不从黄石来武汉，生活肯定也过得特别好，曹老师也不会累出病。我们听得出来，孙老师在深深自责。

　　时间此刻过得异常漫长，我们仿佛迷失在一座悲伤之城，找不到逃离的方向。等待了多久，我全然忘却。我记得最后一个画面是，孙老师抱着骨灰，还有家人亲友以及几位学生一起上车。他们踏上回乡的路，把曹老师送回家。曹老师说过，她的老家在山坡上，那里有成片的桃树，有遍地的山花。曹老师还说，她的前世是一块石头，女蜗补天的那块石头就是她的祖母。我想，那高高的山坡上，定有一条道路通往天国仙境，孙女与祖母在那里重聚。

　　生离死别，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我们究竟在忙碌什么呢?这些年，错过了多少美好，错过了多少相聚，又有多少时光百无聊赖。思念，一下子变得多么遥远与无助!后来，我托汪彤师妹去孙老师家帮我带回一本《八月香》，再次翻阅，不料已过了18年。后来，我去孙老师家里看望他，请教学业上的事情，孙老师说着说着会提到曹老师，他说曹老师还在就好了。

　　又是八月中秋。人们在欢聚，人们在惜别。而我的眼前，总是浮现漫山遍野的花朵，一簇簇，清香四溢……

　　(作者系湖北日报传媒集团支点杂志社副总编辑、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杨东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