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梦回童年——长篇散文《记住乡愁》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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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20-06-05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汪洪波】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光影似箭,日月如梭。以前许多形容时间流逝的辞藻,总让我觉得太过浮夸。可是当我的童年与青春一晃而过时,我才发觉时间真的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有过多少孩儿时的情景,仿佛就是昨天,那些记忆里的碎片融合的一幕幕画面,像梦一样在脑海里呈现:

  我的家就在二码头,住的是我姨妈的老房子。老房子有两扇大门是用铁皮包起来了。两扇门上的“铜蠡”门环装饰,显示庄严的气势,这带有神秘性的“图腾”文化,据说还可用来镇魔避邪。它有江南的房子一般都有的木柱,木梁、桁条、椽子。是砖砌的墙,屋顶盖的是一垅一垅的最原始的黑色瓦片。它宽不足四米,却是非常的长,极像是一条弄堂,只是中间分为几段,有几扇可关闭的门。大门面对松滋河,后门抵着搬运站的马栏屋,搬运站有近百头驴子,队伍十分庞大。一提起驴子,地球人都知道。但一说到驴子的叫声,有些人就听不惯了,其实,驴子“嗯、昂”的叫声是很好听的。每天清晨,叫声比公鸡打鸣还准时:“嗯昂、嗯昂……”

  每天清晨,驴叫声刚停不久,就传来了杨老汉的吆喝声:“油香,油果子,焦麻花,冰糖包子串油饼,洋糖热发糕啊!”

  回溯这时光的“歌声”,我觉得它亲切、流畅、有韵律,一句话,听了就是舒服。不信,有机会我哼出来给你听听,你非醉不可!其实呀,当听到这“歌声”后,就意味着我马上就能解馋了,才是“真谛”。我的童年记忆中“洋糖发糕”,始终在心灵的深巷中飘香!杨老汉与他老伴是流落在新江口的外地人,无儿无女,全凭老汉卖发糕糊口。他用一个腰圆型的竹篮子,上面铺盖一层厚厚的棉被保温。“洋糖发糕”一分钱一块,还有“汽水粑粑”三分钱一块,童叟无欺。无论寒冬腊月北风呼呼,还是冰天雪地或是倾盆大雨,他跟现在我外孙喜欢看的儿童动画片“超级飞侠”乐迪一样,“每时每刻准时送达”,深受孩子们的喜欢。我想:他若不是中国第一个送外卖的,至少也是松滋第一,没有第二!

  若您在河街生长,当然忘不了划龙船(赛龙舟)。端午节划龙船的习俗,是我们“楚国人”最重要的民俗活动之一,也是我们河街每年端午节必需举办的活动。每年端午节,新江口县直、镇直、集体各个单位及街道办事处就分组分帮,各自选出了若干身体结实、手脚伶俐的小伙、壮汉参加比赛。龙舟船只的形式与平常木船大不相同,形体又长又狭,两头高高翘起,以木雕成,加以彩绘。船头饰龙头,船尾饰龙尾。龙头的颜色有红、白、黑、灰几种,(一般只有红、白二色两只船参赛)均与龙灯之头相似,姿态不一。龙尾用整木雕,上刻鳞甲。除龙头龙尾外,龙舟上还有锣鼓、旗帜或船体绘画等装饰。每只船可坐12个到18个桨手,一个带头的,一个鼓手,一个锣手。桨手每人持一支短桨,随了鼓声缓促为节拍,把船向前划去。带头的坐在船头上,头上缠裹着红布包头,手上拿一枝小令旗,左右挥动,指挥船只的进退。擂鼓打锣的,多坐在船只的中部,船一划动便即刻蓬蓬铛铛把锣鼓很单纯地敲打起来,为划桨水手调理下桨节拍。船行的快慢全靠鼓声,故每当两船竞赛到剧烈时,鼓声如雷鸣,加上两岸人呐喊助威,第一个冲到终点线的龙舟,就可得一匹红和一块牌匾。岸边的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以放响表示庆祝胜利。赛龙舟是祈求农业丰收、风调雨顺、去邪祟、攘灾异、事事如意,也保佑划船平安。用人们的话说“图个吉利”,表达人们内心良好的愿望。可我们对门的张老爹却振振有词地说:“若红龙船赢了,今年天干;若白龙赢了,今年涨大水。”我当时就在想:还是哪一只龙舟都不赢最好,因为这样天不干旱,水不洪涝,风调雨顺,五谷丰收该有多好?……

  早年,空军某部在石头坡歇金台山上设有一个军用雷达站。该部队纪律严明,对群众秋豪无犯,居民对部队热爱有加。战士们每天都要排队到河里挑水。我们一帮小孩子总是跟着叫:“解放军叔叔好!”当这些小战士回应一声:“小朋友好!”着实让我们兴奋好一阵子。若小战士们不回答,就跟着战士们后面跑,不依不饶地叫着:“解放军叔叔好! 解放军叔叔好!……”直到叫到他们回应“小朋友好!”为止。转过身来对小伙伴们自豪地说:“嗨,解放军叔叔说我好了。”

  解放军在伢仔们心目中的的形象是钢强威武、至高无上的。那兴奋的神情就像见到了雷锋叔叔一样幸福。大约是在1964年夏季的某天,从武汉来的一艘大铁舶,就停靠在二码头,一夜间该部队撤离了新江口,丝毫没有惊动群众。居民们对这支部队也有着长久的思念。我想,更是觉得失落的是我们河街的这些伢(ǎ)们。

  新江口河街记载着我生命的轨迹,在这里演绎了我快乐的童年。现在偶尔想起,心中仍会溢满快乐与温馨。曾记少年骑竹马,转眼已是白头翁。回想一路撒在身后的风尘,不由得让人几番唏嘘。人生真是如梦哦,我明明是醒着的人生,却有着梦境般的感觉。只是每当人们谈起故乡老家时,我则回到自己的内心,在记忆中的老家一角做一场河街的美梦,安慰安慰自己几近干涸的灵魂。

 

 

  诗意少年

 

  

 

 

  我原一直认为我的童年是灰暗的,出身在贫民家庭里,只有五六岁就尝到了挨饿的滋味。面对饥饿,就知道了粮食和钱的可贵。童年的我,跟大多数河街的伢们一样,拾过煤渣,捡过柴火。为了补贴家里的拮据,也寻过马草、卖过凉茶,甚至捡过废品,将蝉蜕交给药店是我儿时的第一笔收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纯朴简单的生活,更快乐、更有诗意些。我有着无比快乐的童年,有着独一无二的诗意般年华。童年时光恰似雨后的一道彩虹,它有着梦幻般的五彩斑斓!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在那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堰塘的水面上风平浪静,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用小瓦片在水面上打水漂,看谁打的水花多。我就是个打“漂漂”的高手,一下可以打出十多个。一串串水花绽放在静静的水面上,引起小伙伴们一阵阵呼叫,至今不能忘怀。突然听到天空中一群大雁“咕咕、嘎嘎”嘹亮地叫声,整齐成行的大雁互相呼应着,就像行军的队伍,展翅南飞一往直前。我们这帮孩子们一个个昂着头,望着天空中的大雁齐声高喊:“雁(àn)、雁(àn)、雁(àn),排个人字我看,明天接你吃早饭……”世上的事也就很巧,大雁似乎真的听懂了我们的语言,按照我们的口令变换队形,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让我们这帮伢(ǎ)们兴奋得乱蹦乱跳,喊哑了喉咙。

  ——“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那时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在任何一口堰塘里,都能看到乌龟、王八(甲鱼)。随便到那里碰上一汪水,捧起来就可以喝。天上的雨,就像伢们的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雨说停就停,太阳钻出云层,万丈光芒照耀着大地,大地新鲜极了。远处碧蓝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弧形的、半透明的彩虹浮现在暗云中间,淡褐色、黄色、微红,若隐若现。绚烂的七色彩虹飞越于松滋河上,真像一座绚丽的天桥。同时阵阵风吹过来雨滴,凉爽极了。我们这帮孩子们光着脚丫站在河堤上,兴奋地喊道:“出太阳,下大雨,淹(ān)死高粱,吃大米……”隔壁的余奶奶对我们说:“这是赛‘马篮’(彩虹),太阳与马篮比赛,谁先消失在天空,谁就输了。若太阳赢了,明天就天晴;若‘马篮’赢了,明天就有雨 。”这话有没有科学道理,也没谁人去证实过。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想当年小伙伴们穿着开裤裆,光着脚丫的追逐松滋河边捉迷藏,放风筝。我爸爸用丝棉纸和竹蔑子制作的八卦风筝。那一天,老爸刚一做好,我牵着放风筝的线就跑,身后引来了许多的小伙伴。牛娃子为我举着风筝。我仰着头在堤岸上急急奔跑着。可任凭怎样调整,风筝总是时起时落,东倒西歪,难以飞向蓝天。这时,我老爸赶过来说“八卦风筝太轻,需要拴上重点的尾巴才能飞得高。”隔壁的慧姐急忙把红领巾解下来,帮我拴在了风筝上。风筝终于渐渐地向高高的蓝天飞去。在小伙伴们欢呼声中,它飞得越来越高,直到云层中还能隐约地看到,它稳健的身影和飘逸的红领巾在晃动。

  ——“今朝蝉忽鸣,迁客若为情。便觉一年谢,能令万感生。”每当听到蝉鸣时,我就想起当年,夏日中午,热烘烘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蝉鸣声声不绝于耳,诠释着夏的酷热。我特别喜欢爬树抓知了(蝉),(原来猴子爬树的本领就是这样练成的)我却光着膀子爬上高高的柳树上,便悄悄地接近它,猛地一扣,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可怜的知了落入了我的“魔掌”。知了在我手中又知了、知了地叫起来,仿佛在向我求饶,我意外地发现知了发音腹部在不停地抖动。哦,原来知了的叫声不是发自嘴巴。兴奋之时,没注意柳树上-种叫“洋辣子”的毛毛虫,把我的手臂擦岀-条红疱点,又痛又痒。我妈妈用口沫摸了几次,神奇,红疱点就渐渐消退,不痒了。从此以后见了毛虫,我敬而远之。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在马栅屋后的堰塘边,柳树垂下柔嫩如丝的枝条,在风吹动下,万万条的柳枝,密密的,细细的,远看就像是一片缥缥渺渺的绿烟、微微游动的翠云,近看好似绿珠儿串成门帘。多少次放学回来,把刚发芽的柳枝做成一支小喇叭,吹出不成曲的小调。把柳树那柔软的枝条,圈在头上,扮前天晚上刚刚看过的电影里的八路军战士,腰中别着一支木制的驳壳枪,是用墨汁涂染的。双手叉腰,那股神气劲儿,甭提有多精神了。神气武扬地穿行在河街码头的每个角落,后面跟着一群穿着开裆裤,脸上拖着鼻涕泡的跟随者。想想,我当时该多有“范”儿!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夏夜河畔,明月皎洁,江风习习,月光柔柔地泻入河水里,水中碎月荡漾,诗一般的景色。一切炎热、聒噪便在这凉风习习中荡然无存,只有河水吻着岸边的岩石,发出阵阵的拍击声,更显得夜的静谧。老艄公粗糙的大手,端起那粗瓷大碗的浊酒,温一壶月光下酒。一群纳凉的孩子们集聚在他身边,听他讲“七侠演义”“水泊梁山”故事。《水浒传》描述了一百零八位英雄好汉,个个功夫了得。我那时常想,要是生活在那个年代该多好,我肯定要做水泊梁山的一百零九位好汉……

  快乐的童年一去不复返,留下的满满都是回忆。谁能说我的童年生活不快乐,谁又会说我的少年时光无诗意?河街,珍藏着那份于心底的纯真情感,不会因时光的流逝而改变,因为它有乡愁在心田……永远,永远……永远……轻轻地问自己一声:永远,到底有多远?我也不知道。

 

 

  河街——伢们的乐土

 

 

 

  人的一生中,记忆最深刻、最清晰的时段,就是少年时期。因为,发生在那个时期的事情,能完整地保留在大脑之中,甚至已经达到铭心的程度。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闪过,当年的青葱少年已年逾花甲之年。但每当我回想起小时候,在河街玩耍的时光,却依然感到趣味无穷,我思念河街的每一个晨曦与黄昏。

  夏天的河街,才是我们孩子们的最爱。小伙伴们一放学回来,甩下书包,撒丫光腚一头扎进河里,一个个光着身子站在趸船上,这里俨然成了“跳水台”。咚咚!咚咚!一个接着一个,像下饺子一样,不懂得什么技巧,不讲究姿态,敢跳就行,名曰“夺冰棍”。一个“咪(mì)公”(猛子)扎没了,悄悄地在水下潜行,直到很远的河面才顶出黑脑袋。在河水中“放流”。那些练习踩水的,手臂翻飞,双腿乱蹬,一伙跟另一伙打着水仗,杀声震天,弄得河面上一片水花四溅,闹得松滋河里一片沸腾。那场面还真有点“哪吒闹海”的景象。

  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快看啊,‘江猪子’来啦!”。大堤上立刻站满了人,指指点点。小伙伴们连忙爬上趸船,或立即上岸跑到大人的身边:“在哪!?”“在哪呀?”“我看到啦!”孩子们惊讶的欢叫声响成一片。只看到河中央三五成群的“江猪子”(江豚),在江面上相互追逐嘻戏,背脊一拱一拱地重复着这一动作,像是在祷告。或者是雌雄联袂而行,顶着惊涛骇浪,一沉一浮,奋力前行,追逐于浩渺的江面之上。“江猪子”虽没有背鳍,却有一条扁平的尾巴。皮肤黑黑的,看起来非常光滑;头短小,长着一双小眼睛。那一个黑黑的、圆润的身体在水中起伏的游泳,像是顽皮可爱孩子,滑稽、乖巧可爱,这些水中的精灵萌极了!

  多少回,我们用竹竿绑上菜篮子在河水中捞针鱼。这种鱼细细长长,通体呈银白色。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种鱼的鱼嘴犹如绣花针一样又尖又长,常成群地游于水面觅食。手指般大小的针鱼银光一闪一闪跳跃着,煞是好看,常常不到一顿饭功夫就捞满了一篮子。抓螃蟹,当然也是一件快乐的事。螃蟹最喜欢躲在大石头下面,经常搬开堤岸边大块的石头欣喜不已,几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显现出来。松滋河中的螃蟹虽然个头要比阳澄湖的大闸蟹个头要小很多,但是却更有一番滋味,也是我们伢们最喜爱的美食,去掉内脏与外壳,用油炸熟之后,吃起来蹦蹦脆!

  这帮不知愁滋味伢(ǎ)子们(孩子们),学着大人们用大青虫钓鱼,蹲在铁墩船上,纹丝不动地握着竹竿。运气好的还真能钓上一条江鲢鱼或江黄古鱼。那时松滋河里几乎什么鱼都有,鲫鱼、鳊鱼、黄鲴、江鲢、河虾、螃蟹……似乎捞也捞不完,网也网不尽。在河里玩时间特别快,一个下午很快就会过去。暑也避了,澡也洗了,玩得也尽兴了。娱乐、体育、卫生,全解决了,有时还捎带点小鱼、小虾回家改善晚餐,一举数得,精神物质双丰收。那时“游泳”这个词,还是个很洋气的书面语言,对于我们来说很不“生活化”,因此不大用。我们的活动概括地叫“洗冷水澡”。

  每年夏天,长江上游下过暴雨,河水骤涨,水位很高,流速极快,河街的居民习惯上叫“涨大水”或 叫 “淹(ān)水”。河街住的居民每年一般都会淹上十天半个月的水。我们伢们整天都会浸泡在洪水中,嬉戏打闹,无忧无虑。感觉涨水特别好玩,竟有几分不愿洪水退去的念头。有时是抱着一个木盆抑或是一块门板在水中划来划去,凡是在河街长大的孩子没有不会水的。也难怪我很小的时候成了松滋河中的“浪里白条”,13岁就开始横渡松滋河了。当然,“洗冷水澡”也曾有过被洪水卷走的悲剧。最惨的是一码头的一位王家的两儿子,也是我的小伙伴之一,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在河里洗冷水澡,竟然双双被巨浪吞噬。至今想起来仍让人唏嘘不已!

  那时的小学生活简单而快乐,课本只有算术、语文、政治、自然,每本书三五毛。没有人请老师补课,家庭作业不多,一二十分钟潦草做完,赶紧溜出去和同伴玩。伢(ǎ)们的课余生活丰富多彩。女孩跳房子、跳绳、跳橡皮筋,边跳边唱着:“橡皮筋,踢三踢,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男伢(ǎ)孩滚铁环,滚铁环是男伢(ǎ)子喜欢的游戏之一,用一个铁钩推着铁圈向前滚动,不让它倒下来。一个人也可以玩,一群人玩,就更热闹了。家里水桶箍、脚盆箍,甚至连马桶的箍都用上了。再就是抽陀螺、打珠子,还有就是收集烟盒子。经常到电影院、茶社等人多个地方去捡烟盒子,把它折叠成三角型的“拍拍”(pai、pai),玩的游戏把拍拍分正反面,在地上拍,谁将另一方拍翻谁赢,烟盒也分好歹,一般是“双斧”“白金龙”“红炮台”“游泳”“新华”“圆球”。最差的是“大公鸡”“经济”。好的有“大前门”“群英”“大炮台””“飞马”,碰上干部抽的是高级烟“牡丹”“中华”,盒子是铜版纸做的,艳丽的浮雕花纹超级硬,做的“拍拍”所向无敌,对于一般的杂牌直接秒杀。我石头坡的表弟小毛,就是集“拍拍”(香烟盒)的大藏家。

  夜幕降临,是玩打仗游戏的好时候。河街的孩子特别多,这一帮踢天弄井的男孩伢子们,成群结伙地迈起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喊着电影《地道战》鬼子进村的音乐:“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

  一起聚集在二码头,由“司令员”布置今晚攻打石头坡的任务,弄得跟淮海战役发起总攻一样,一个个磨拳擦手,拿着自己用竹棍或木头做的长枪、短枪、大刀和剑。也有子弹枪(用橡皮筋弹射纸弹的铁丝枪),手榴弹是沙包做的。就“武器”和“兵员”来说,这是一帮典型的乌合之众,有如梁山草寇。但模拟的场景却是那么地逼真,“战士们”的神情是那么地认真。因为这是对手是石头坡的劲敌,不可小觑。打闹是男伢们的天性,不用训练、不用教,河街到石板坡成了天然战场,冲啊、杀啊,喊声震天,从河街打到南街口子,再打到石头坡,打得是天昏地暗乌烟瘴气,就像现在充斥屏幕的抗日电视连续剧。那时的家居很少有装玻璃窗的,但“战火”波及低矮平房屋顶瓦片的事屡屡发生,受害家庭的主妇叉着腰跺着脚对着这帮“化身子”、“埋半大坟堰”滴,大骂一通后,战事稍停。但不久屋顶又传来噼啪声。只有当家男人拿着棍棒赶出来时,“红”“蓝”双方才作鸟兽散去。正如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利曾说的那样:“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同错误的敌人打的错误的战争。”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往事如风……

  河街,伢(ǎ)儿们的乐土!现在回想在河街的童年时光,每一件小事都是快活的。那时的“红军捉特务”或“两军对垒”游戏的混战中,居然没有人被打瞎过眼睛,或者是被打坏了脑子,那一帮“化身子”竟没有一人落下残疾,这真是十万分的幸运。那一年,我7岁。七八九,厌死狗。不知诸君有没有这种经历?不难看出小时的我,是个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家伙”。看起来我对河街的如此迷恋,不仅是为精神意义上的追根溯源,而是因为它还保留着我曾经的生活与生活的场景。

 

 

  (作者简介:汪洪波,笔名:楚天山水。男,汉族,大专,中共党员、中国银行职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由撰稿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在省级以上报刊及互联网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创作的网络小说《岁月如歌》被一百多家网站转载。出版有《洪波散文集》、长篇报告文学《中国水暖城》、及个人传记《东海点滴》等。其中散文《儿时记忆中的老家•西斋》曾获2010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二等奖”)

 

 

  编辑:张启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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