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河街邻居情深意长——长篇散文<记住乡愁>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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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20-07-06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汪洪波】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岁月的长河沉寂于时间的泥沙,时光的荏苒蓬松了经年的记忆。但河街在我的记忆中却历久弥新,因为它也给我带来过温馨和欢乐。沉淀于心头的乡愁,总是在不经意间一次次撞击着我的心扉。我眷恋着故乡,誊恋着河街,眷恋亲如一家人的左邻右舍,眷恋那里民风的纯朴耿直、勤劳憨厚与向善包容。最近,总是想着家乡的那山、那水、那人、那事,就像端午节的粽子,又香、又糯、又甜。有人说,恋旧和回忆只属于老人。我不禁偷偷问自己,这种怀念是不是预示我老了?

  那时候,一间房子住几户人家的情况普遍。两户之间往往只有一蓆相隔,真是邻里相望,鸡犬之声相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常事。这里每个人都是河街的一部分,每个人都相互认识,彼此熟悉,亲切可靠。街坊邻里就像一个大的家庭,和谐相处,互敬互爱。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大家都来帮忙。谁家做饭时差大葱、生姜什么的,你尽管到隔壁三家去拿。大小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你可曾看见谁家晾在外面的衣服被雨淋过?总会有人帮你收好;你可曾看见谁家上班忘了锁门丢过东西?总会有人帮你把门关好;你可曾看见谁家的小孩饿着肚子上学?都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管的,邻居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每年春节,腊月杀猪互送“血头脑”(猪肉)。春节期间互相串门拜年,邻里之间相敬如宾,总是把家里最好的“藏伙子”(食品)拿出来招待客人。毛把烟、砂罐茶,当然也有香烟、香茶,苕米子、炸碗豆、串串子、锅巴糖、米子糖让孩子们吃得漫天剩地,毫不吝啬。米子糖,这童年的味道。想起它,舌尖上还残留着米子糖的香甜味。把糯米蒸熟晒干,叫做“阴米子”,然后用干净的河沙在铁锅里炒,熟透后称作“米子”。“米子”伢们可以随意用手抓着吃,也可以用糖水泡着吃。并且“阴米子”还有另一种吃法,稍许繁琐一些,就是熬粥喝,据说吃了可以“补虚”,到底补不补虚,确实不好界定。总之,用这个熬粥时放一点盐和葱花,味道好极了!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正月十五元宵节,阖家团圆,互品汤圆、团子。正月十五春节喜庆结束日,新江口三街六巷熙熙攘攘,拥挤不堪,处处张挂彩灯,满城的火树银花,一片节日的祥和气氛。大街小巷火药味飘飘洒洒,大红纸屑飞溅,人们对生活的缱绻点化成花花彩彩的向往。人们还制作走马灯、兔子灯、骰子灯、圆灯、关刀灯、灯柱等,更是五彩缤纷,争奇斗艳,为佳节喜日增光添彩。大人小孩成群结伴,我总是邀上隔壁的大牛娃子和祖喜他们一起,蹦蹦跳跳地奔向松滋一中的广场。看划采莲船、玩龙灯、跳狮子、蚌壳精、大头舞、踩高跷……很晚、很晚,一直延续到次日凌晨。

  “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端午节几家人聚集在一起包粽子,其乐融融、有说有笑,节日气氛特别浓厚。老人们手把手教年轻晚辈包粽子。老人们包粽子就像变戏法一样神奇,手指头三绕两绕都合着一种节奏,看久了就会入迷。我也双手轻卷粽叶,舀上米,加上几颗红枣,左缠右绕,再把绳子系紧,糯米、大枣、粽叶在我手中翻转飞舞,一会功夫,一个馨香四溢的粽子就包成了。我包粽子的功夫真是了得!不是心灵手巧的人,是很难做到的哟。

  那年头,吃餐肉叫“打牙祭”,哪家炒了什么好菜,满街的人都闻到香味。若谁家今天有鸡鸭鱼肉之类的好菜,都会把最好的东西亮出来,热情地呼唤隔壁三家,就像招待自己的亲人似的。甚至谁若有一包好烟,也不会忘记显摆一番,让周围所有喝烟的人每人一支,宁可自己不抽。平时有好吃的,邻居们总是互相馈赠,新麦上市农村亲戚送来炒面等物,左邻右舍互为品尝。每当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红白喜事,都要凑份子钱,三块、五块的,不喝个七醉八歪的不会下桌子。那接地气的乡情,让人终生难忘。打开记忆的闸门,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那月、那时光,那些熟悉的场景像电影一样的情节,在我脑海里一一回放:

  镜头一:午后的阳光是慵懒的,隔壁的刘大妈戴着老花镜在墙角里晒太阳、缝补衣服。她大儿子已成家娶了媳妇,而她的小儿子还在吃奶。隔壁的大牛娃子刚做完作业,正紧张地“逃离”家门,去买彩色玻璃珠果。刘大妈在后面不厌其烦地叮嘱:“快去快回,不要跟别人打架!别打架啊!”

  镜头二:我家对门的李阿姨刚买了一件新衣服,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来到她家来观赏。有的抱着孩子,有的还揣着饭碗,七嘴八舌说不够,小房子挤得坐不下来,全是站着讲话,根本不腰疼。李阿姨更是乐此不疲,总得让所有人看个够,好像不给别人一番欣赏,自己不能穿似的。

  镜头三:独眼人“独具慧眼”的补锅陈老汉,又来生煤炉子,开始张罗补锅了。此项业务需要二人操作,因为风箱需不停地拉动炉火才旺盛,否则就补不了锅。他又没有徒弟或帮手,只有招呼我们小孩子们帮忙拉风箱。时间约摸一个小时,薪水三至五分钱。我就当过这样的“钟点工”。

  镜头四:钓鱼的万老伯昂着头、扛着长长的钓鱼竿,走起来一摇一摆地。看他今天的神态,可能又是满载而归。他总是经常把鱼分送给邻里,数年如一日,因此有很好的口碑和人缘,大家都喜欢他和他的鱼。听到邻里们由衷夸赞“这鱼真是新鲜,还是活的!”万老伯脸上便洋溢出孩童般的纯真与满足。

  镜头五:祖喜哥站在他自家的大门口看王老汉“炸米子”。“炸米子”设备有一个小煤炉,一个带气压表的椭圆型铁容器,上头有一个压力表,一头有拆卸的开关,一把小矮凳,一个长长的收纳袋子,还有一个小鼓风机。王老汉按炸一斤大米,收取加工费八分钱。他的周围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有的人还没来,但他家的脸盆儿已经“排”上了队。脸盆中间放着一个搪瓷茶缸或者一个大碗儿,里面盛放着各种“炸米子“的原料,有大米、糯米、玉米等。爆一锅“爆米花”大约需要四五分钟的时间,只见王老汉不紧不慢地在锅架上转动着手中的铁锅,时不时地看一看铁锅上的压力表,等铁锅内的压力到了一定的数值,他才将锅从火炉上移开,把整个铁锅伸进一个长长的用硬橡胶轮胎缝制的收纳袋子中,将开锅搬手从一个小孔中伸出来,用一只脚踩在上面,只听“砰”的一声,锅盖被打开,米花随之涌入布袋。一股夹杂着浓浓米花香味儿的气浪扑面而来。祖喜哥对此观看乐此不疲,但是又总是紧紧捂着双耳。他在惊险中寻找着童趣的欢乐。当王老汉每次放炮一声响时,祖喜哥就在旁边喊:“轰!八分。”意思就是说王老汉又赚了八分钱。王老汉矫装怒容地看着祖喜,亲昵地骂道:“小化身子,一边去!”。

  镜头……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河街于我,是缱绻万千地眷恋。河街邻居间那些温馨、亲切的场景,常常萦绕在我心头。每当想起在河街温暖的人情,静美的岁月,心里总是有几缕淡淡的眷念。我想将这几缕眷念岁月的气息,藏于笔尖,挥洒而就,纵情于纸上,让以后每个思念故乡河街的时分,变得悠远静逸。

 

 

  (作者简介:汪洪波,笔名:楚天山水。男,汉族,大专,中共党员、 中国银行职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 会会员,自由撰稿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在省级以上报刊及互联网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创作的网络小说《岁月如歌》被一百多家网站转载。出版有《洪波散文集》、长篇报告文学《中国水暖城》、及个人传记《东海点滴》等。其中散文《儿时记忆中的老家西斋》曾获2010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二等奖”)

 

 

  编辑:张启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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