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写东西了，因为每日的琐屑以及所谓的事务，更因为各项繁杂导致的内心的不宁静。每一个日子都在忙忙碌碌中过去，感觉自己越走越不从容，每天都像上紧了发弦的钟摆，匆匆前行，却不知道要奔向何方。现在闲是闲了下来，有的是时间沉浸书香，或读或写，可是就是一下子静不下来，更懒得动笔头，也不知道还能写点啥。

疫情防控放开的一个多月里，我经历了由阳到阳康这个过程，真切体验到了这个病毒的厉害。近日又连续听闻周边多位同胞们有亲人倒于大疫之中，自然是悲不能已，情郁于中，遂感生命之脆弱。今儿出来转悠转悠，行进在玉岭北路上，只见周末的风雨雪过后，飞入眼帘的是满地堆积的叶子。硕大的法桐叶子，从粗壮的树干上飘落下来，有的已枯黄，绚烂地昭示着生命的静美；还有的泛着倔强的绿色，不肯向冬天屈服。大多数的叶子外形完好，不见虫儿叮咬的痕迹。它们就这样不动声色地铺满了玉岭北路，静谧，安好。法桐树下两位手拿工具的黄马甲是无从下手，还是不忍心打破它们的那片宁静呢！

走在长长的、铺满落叶的路上，虽然身边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带起片片落叶翩翩起舞，但内心竟然有了久违的宁静。在隆冬的风里，亲眼目睹一枚枚叶子从树梢回归大地，心中蓦然升起很多感动。没有多少观众，甚至没有一个目光的关注，叶子就这样悄然完成了生命的谢幕。春夏秋冬，就这样走到岁月的尽头。它会不甘吗？会留恋吗？那将它催醒的春日煦暖的风，教它成长的夏日火热的阳，还有那些午后悠长的蝉鸣，那些清晨和黄昏众鸟儿欢愉的盛宴，以及它所见证过、经历过的一切的一切，它都不再怀念了吗？若是我，必然做不到的。那成堆的叶片中间，有好多尚是盛年的叶子，依旧蓬勃地绿着。它们的绿色在黄堆的中间，是那样的醒目、那样的残酷——它们原本是不该凋零的啊，如果没有这场风雨雪！可是，生命没有如果，谁都不知道自己会走多远，能够走多远……

我从黄色的叶堆里捡起一枚尚绿的叶子，轻轻地捏在手里。挺直的叶柄，清晰的叶脉，像一把绿色小伞的剪影。它的绿让我心疼。生命就此停止，它还有不曾实现的梦想吗？还有来不及告别的拥抱吗？这一生，它可否酣畅淋漓地哭过、笑过、爱过或恨过？它会化作春泥吗？它能够化作春泥吗？我没有想下去，毕竟那是以后的事儿。顺着生命的结点往前想一枚叶子的前世今生，我竟有些痴了。

我多希望，它在做叶子的这个时段里，能够快乐斑斓地活过啊！远处人头攒动，那哪里是一个个脑袋，分明是一片片尚挂在树枝上的叶子……

（于2023.2.）

(作者系湖北省松滋市政协原秘书长，曾任卸甲坪乡党委书记、市人防办主任)

编辑：张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