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自由属于人类的天性，也是人类历史能够不断发展进步的原动力。但是什么时候，自由也总会存在着一个相对的边界。恰如西哲卢梭所云：“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这上半句“人是生而自由的”，说的是人类关于自由追求的神圣，而下半句“但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则说的是，在人类的这种关于自由的追求过程中，各个阶段或层次上却是始终存在着枷锁一般的边界。人类自由的相对性恰如真理的相对性一样，世间并无绝对真理而永远只有相对的真理。这似乎也为上个世纪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发现提供了一种认识论上的依据，从而使得人类终于开始混淆或者说跨越了唯物与唯心主义的界限。

　　人类追求空间的自由，最好能够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不过，利用翅膀的飞翔却只可能在大气层里进行，就算是一只矫健的雄鹰，能飞得再怎么高再怎么远，也不可能飞出万里天幕。这大气层的边缘，正是用肉质翅膀去拍击自由空间的边界。

　　现代人类借助于火箭发动机，那也必须达到第一宇宙速度，也就是每秒钟7.9公里才能飞出地球表层而成为人造卫星，从而取得了差不多与月球居民嫦娥与吴刚类似的身份。而这第一宇宙速度，正是人类活动的自由被死死限制在地球表层的边界。倘若你希望能从地球表面出发而后一头扎进太阳的怀抱，直接成为一颗围绕太阳运转的人造行星，那就需要有更高的速度了——也即每秒钟11.2公里的所谓第二宇宙速度。显然，这第二宇宙速度，又将成为人类的活动被牢牢束缚在地球引力场牵制范围的边界。倘若你想入非非，希望能到浩瀚的银河系里去做一次遨游呢?这时候所需要的最小秒速为16.7公里，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第三宇宙速度了。它能让物体从地表出发之后，连续冲破地球与太阳引力的羁绊，直接闯入更加渺茫无际的银河系太空。而这第三宇宙速度等于就是特意设置的一道阻止人类冲岀太阳引力场管辖的门槛。如此等等，可谓不一而足。广袤的宇宙，浩瀚无垠，人类能够自由进入的门槛也越来越高。好在地球人类的大脑非常之发达，其思维能力也堪称浩瀚无垠。有趣在于，这两个浩瀚无垠神奇地碰在了一起，形成一种天地之间最为微妙而诡秘的配合。

　　人类社会内部的自由也属同样，总是向往去追求一种完全没有制约束缚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实际上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原因在于，自由的边界实在是太多了。或许哪一天你高兴来劲了，想半夜三更在自己的房子里放声歌唱一下，这能行吗?当然不行。半夜三更大声歌唱，声音传出去会遭到周边左邻右舍的谴责。因为，这时候，大多数人类选择的是安静，属于睡眠休息的时间段。你的行动必须跟大多数地球人类同步协调了才行，至少不可以随便去影响到他人。你半夜三更大声歌唱的自由，正好就破坏了别人家需要安稳睡觉的自由，这样做，社会公德不允可。这种道德的威慑力，不也就成了约束你的夜半歌声能够自由流淌的边界。甚至那些有喂养宠物狗习惯的人们也属同样，他们显然是希望能从动物中获取人兽之间进行情感与肢体交流的乐趣，以期弥补地球人类的情感与肢体交流的日趋淡漠化。但是却一定得管理好了，千万别让宠物狗开口汪汪乱叫了，更加不可以随便去咬人。听说，德国人就有这么的一条规矩，谁家的狗倘若超过晚上十点了还在汪汪乱叫的话，邻居就有权去举报，请来警察予以干涉。需要这样一本正经，为的又是什么呢?原来，你的狗叫干扰了别人家休息的自由。狗的监护人已经触犯了相关法律。显然，这些相关的法律法规，就是制约某些人养狗自由的边界。

　　除了行动，现代人类最在意的，其实还是言论自由。而这种所谓耍嘴皮子的自由，同样地也有其相应的边界限制。最简单的，至少你不能随意去制造谣言诋毁别人吧;至少哪一个政府也不能忍受你去公开地鼓动暴戾、暴力与叛乱吧。有关的道德与法规，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限制着每个人的言论自由。即使在网上，不也还有网警在监控的吗，不也还有不少的“敏感词”存在的吗?这一些，足以让你的言论自由受到了限制。而当今社会唯一可能存在的例外，兴许就是中国官场的那些一把手。他们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每每敢于雷人雷语频频乱发，似乎根本就毋须有任何忌讳了。原因在于，实际上，那些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有任何权力的有效监督，也即缺乏相应的边界限制,做官者的行为，自然也就没有了底线。这也正如朱清时先生在其退休之后一直在思考的那样：“如果每个人都利己，没有业报的观念，没有底线了，社会就会出问题，这怎么办?”(见《中科院院士朱清时回应“研究真气”：用科学的方法重新审视迷信的东西》)便为人类固有的利己天性，以及甭管是现代科学的高度发展还是权力的肆意扩张所导致的不迷信而缺失了业报的观念，行事没有了需要忌讳的底线，社会就会出问题，到了最后，这究竟应该怎么办呢?到时候，就必然会出现一个犹如当下习总书记对应于中国官场的不少官员出现了严重的政治上、经济上与生活上的腐败现象而提出来的苍蝇老虎一起打的反腐策略，使得许许多多的腐败分子纷纷被杀头、坐牢、撤职查办了，其结果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一直那样闷声大发财式地贪腐下去，这还不是需要接受小乘佛学主张的现世报吗?而一般来说，不管一个孤立的自由人抑或合群的社会人，自由都会碰到因了自然规律与社会规范的约束而存在的各式各样的边界口岸。

　　当然，约束人类自由泛延的边界也在不断地拓展与变化之中。譬如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以及第三宇宙速度，等等的这些束缚人类空间活动自由的边界，随着人类智慧与科学技术的发展而早就被逐渐地突破了。同样，限制人类社会行为自由的道德规范与法律条文，也在不断地改进与完善之中。最明显的例子，应该是莫过于这些年来，我们国家人权状况以及言论自由状况的不断改善了。不要说是在网络上，就算是在纸媒上发表的一些闲谈杂论，倘若退回去30年，又有谁个敢的?倘若退回去40年，还不都是杀头砍脑袋的大罪?而倘若继续再退回去一个甲子了呢，那就一个个实实足足的，需要被押送发配去XX沟劳动教养而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大右派!

　　人类的自然科学与技术的不断发展，那是必然的事情，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也当属于必然。而这一些进步，无疑都在快速诱导着人类去实现更大自由的梦想。原因便在于，追求自由，确实是人类的一种不惜去作孽的天性。甭管到了什么时候，人类的大脑总归属于自己。那么，至少纯粹的思想永远是一只能够在漫无边际的太空里自由翱翔的苍鹰。

　　（作者简介：詹苗康，笔名蒲田广隶、守宫、杞子，全国杂文学会联谊会组委会委员，浙江省杂文学会副会长，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杨东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