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笔记: 朋友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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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8-07-02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杨德春】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昨天是星期日,中午,好友阮君从市X中来访。

  阮是我的文学梦友。年轻的时候,我们做着深酣的文学梦。我们拼命地读书,拼命地写作,以为有了如此深厚的积累,将来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而且,我们蛰居教育领域,有一碗饭吃,我们就会跨进文学的殿堂。那几麻袋大部头倒是被我们读完了,也着实为市报、市文化馆和市广播站写了不少稿子。殊不知,那个时候,我们从事的事业不允许我们“不务正业”。所以,我们终于只能是教师而没有成为作家。

  十多年未见,我们都老了!但阮君秉性未改,风度犹存。

  我们在一起,免不了妄谈文学。他还是能大块大块地背出《红楼梦》的一些片断和一些诗词,大段大段地复述《红与黑》的精华情节。

  午餐时,尽管有几个学生在陪,我们还是对酒当歌,无所顾忌。我和他都不胜酒力,在这难得的相聚之时,虽饮少辄醉,但还是大有千杯嫌少之意趣。

  我们谈着谈着,常常就像年轻时一样,因某一观点的不同而争执起来。这时候,在座的“维和人员”,不知道这是我和阮君谈论学问的最佳状态,就打断我们的话,给我们满上一杯,让我们知道“百家争鸣”过剩,应该求同存异了。

  我们的互相让步,就是另起话题。

  三杯淡酒下肚,他又祥林嫂似的向我谈起了他的悲凉的身世和不幸的遭遇,——这是我听了好多遍的。我知道,他家庭出身不好,少小时就被人歧视为“四类分子”子弟,文革中又遭受了身心重创。参加工作后,由于诸多原因老大单身,且不入俗流,便被一些好事之人披以“独生主义者”“清教徒”“现代狂士”“当代孔乙己”等多层外衣。只有我知道,这些光怪陆离的外衣下,隐藏着多少无奈与悲哀!

  当他说到这些时,照例是笑着,照例是眼角湿润,照例是流出了两滴清泪。

  ……

  这是初秋的傍晚,我们握别在大街上夕阳下。当他吃力地登上车门的一刹那,我才看出他那么苍老,那么单薄!为什么老态竟匆匆地走在了他的年轮的前面?

  每次送别他时的淡淡的怜悯,此时又油然而生。

  他,阮君,我的好友,至今未婚,也未成家,眼下仍与其九旬老母生活在一起。我想,他已老之将至,但那无情的孤独,那不堪回首的辛酸,对他这个文质彬彬的弱者来说,难道不更具有攻击性和摧毁力吗?

  “文革”时那个一脚踢得阮君丧失了生育能力的人,你可健在?当你安享天伦之乐时,你可曾想到过你造下了多么深重的罪孽!

  2018/6/29

 

  (杨德春,湖北省松滋市街河市镇向上中学退休教师,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松滋市作家协会会员,松滋市东方书院特聘撰稿人。

 

  编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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