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头发逐渐减少，牙齿逐渐落光，是常态。这点我已有心理准备，但心里颇感不爽的是拔牙所带来的烦恼。从牙齿浮动到脱落有个过程，拔牙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

　　我享受干部医保待遇，定点保健医院是某三甲医院。虽然，在那里可享受优惠政策，然而凡遇拔牙手术，我宁愿自掏腰包上地段医院而不愿意去定点医院。

　　三年前的一天，我上定点医院牙科拔一颗松动了的门牙。记得以前这家医院拔牙，上一次医院就可完成。我想，据此，这次也不用两小时就可完事。谁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况，据说半年前该院为解决人满为患的矛盾，开始实行两次完成拔牙手术的新顺序：第一次检查、预约手术时间;第二次做手术。做手术这天，我比预约时间提前到医院候诊。然而，超过预约时间一个多小时后才轮到我。当时给我拔牙的是一位年轻女医生。她先是像捉老虎，全力用钳子拔，拔不掉，就狠命地用榔头敲，接着拔。拔不掉，再狠命敲。如此反复四五个来回，整整折腾了20分钟。我被她弄得疼痛难忍，浑身乏力，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她自己也是滿头大汗，气喘吁吁。这事对我刺激很大，开始害怕拔牙了。

　　春节前一周，我上腭左门牙松动须拔去。经朋友介绍，我半信半疑地就近去一家地段医院就诊。那天早晨8时到那里，牙科有两个医生坐诊，我排在第八个。在那里，拔牙手术只需上一次医院就可完成，病者血压不稳或其他特殊原因例外。根据在三甲医院的经验，我估计11点才能轮到我。出乎意外的是，九点就叫到了我。一位姓徐的中年医生看了我的牙齿后温和地说：“这个牙根比较深，较难拔，有些疼，要忍着点!”我嘴上说：“没事!”但我心里有些哆嗦，唯恐重吃那次在三甲医院拔牙的苦头。徐医生见我有些紧张，就说：“放松，没关系!”在他的宽慰下，我精神完全放松了。他十分专业地时而用钳子，时而用榔头，轻敲慢拔，只用了二三分钟拔牙成功了。在整个拔牙过程中我没有感受到特别难受。完事后，他给我一张《拔牙后注意事项》的医嘱。我深为这位牙科医生的精湛医技和良好的服务态度所感动。由于我咬着棉花球不能说话，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拇指为他点赞。

　　一般人对拔牙，包括治疗其它常见病、多发病总喜欢上大医院，以为那里医疗水平高，能得到优质医疗服务。事实证明，这个认识未必正确。一般而言，决定医疗水平，或者说医疗质量取决于诸多因素，包括医生医术、医德、医疗设备、药物等。其中，医生医术医德是首位的。数千年来，我们在未引入西医和现代医疗设备的情况下，中医靠的是望、闻、问、切等四诊，辩证施治，辅以中药等，解决了百姓防病治病的基本需要，古往今来涌现出了孙思邈、葛洪、张仲景、皇甫谧、朱震亨、钱乙、李时珍、扁鹊、华佗、叶天士等诸多大师、名医，积累了丰富的中医防病治病理论和经验。所以，治病起第一位作用的是医生的医德和医技。但这不意味着否认现代先进医疗技术设备的重要作用。鉴于医疗设备、历史等因素，级别高的医院较级别低的医院，更具医疗优势。然先进医疗设备也不是万能的，它不适用于非器质性疾病，相比之下，而对这类疾病的诊治主要得靠医生的医技和医德。我们虽然要充分运用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设备，但不宜过于迷信和依赖。

　　遗憾的是目前有些医生偏于依赖先进设备。三年前，我患便秘，一位教授级中医见我吃了两周他开的中药效果不理想，就下令让我去做肠胃镜:“不去检查，就不要来吃我的药!”自病自得知，我知道我之病在于湿气侵胃。后来我吃了另一位主治医生开的两周中药，病就好了。在当前体制下，医生开出的药方，包括检查和医药费是与医生的物质利益挂钩的。那位中医教授为何如此责令我去做肠胃镜，是出于物质利益的考虑，还是怕吃不准病情而耽误了我的健康，或有损其声誉呢，恐怕只有他最清楚。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医院有其优势，小医院也有其長处。有些小医院甚至能治好某些大医院治不好的病。两年前，我的腰病复发，不便行动，到我所在的定点医院去治疗，各种先进方法都用过，但未见效。而一家地段医院的一位伤科医生以他的特色医技几分钟，当场就能让我走路。后来，我按照他教我的办法保护腰部，几年来我的腰病没有犯过。

　　再说，对牙医而言，拔牙是基本功，病人能否少受痛苦和医院大小、设备等没有多大关系，主要处决于医生的医技、医德。其它常见病、多发病的治疗也同属此理。因为医界对这类病患的认识和用药已形成了共识和规范的治疗方法。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医院不在大小，医德医技是关键。所以，小觑小医院，盲目祟拜大医院都是不可取的。

　　拔牙不必上三甲医院，既利于合理有效利用医疗资源，发挥各级医院长处，减缓大医院人满为患的压力，又利于病人节约就诊时间，减少开支，利国、利社会、利民，体现的是分级医疗体制的精神，何乐而不为?!应当指出的是，这里说的“拔牙”，是广义而言的，是指那些可以不必上大医院就诊的普通疾病 ，疑难杂症例外。

　　拔牙不必上三甲医院，建议老年朋友不妨去体验一下!

　　（作者曾任上海财经大学城市室主任、上海经济管理干部学院教授，兼市府决策咨询专家，出版杂文集《桑穆随笔》，近年发表散文40多篇。）

　　编辑：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