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匠人生——缅怀我的父亲谢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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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日期:2016-04-06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谢齐刚】   阅读次数: 次 [ 关 闭 ]

     

  我的父亲离我们而去整整十年了,我总想为父亲写点什么?但是每次动笔都难以成文,无从下手,一回忆父亲的艰苦历程,便心如刀割,哽咽顿笔。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一切词汇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能描述我对父亲的情感。“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只有苏轼的《江城子》正是我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人们常说母爱像涓涓的溪流,让人温暖;而父爱则如暗流涌动,深深的埋藏。我的父亲谢世金出生于1927年5月24日寅时,诞生在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三斗坪镇一家普通农户家庭,祖父是长江三峡上的苦力纤夫,为了生计常年奔波在外。祖母是一位不能说话的聋哑人,我的父亲是独子,与祖母在家相依为命,发蒙时读过两年私塾。后因祖母过早地离世,十几岁的父亲不得不被迫外出当学徒,并以织布为业。我父亲从小聪明好学,起早贪黑,又勤奋上进,很快在织布行业里独当一面,出师后,被枝江县董市镇的一位老板雇来当师傅,再后来,落籍到松滋县老城织布厂帮工,在这个期间认识了我的母亲易远清,在解放那年完婚。第二年大哥降世,不幸因病夭折,在1951年8月份大姐降生,为这个家带来了欢乐。之后,我们五姊妹相继问世,我排行老四,一家七口其乐融融。

  我的父亲在1952年5月份由老城织布厂调入“松滋县人民酒厂”工作,成为第一任经理谢季伯同志手下一名员工,由于工作积极,踏实肯干,任劳任怨,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53年被组织任命为酒厂副厂长。此时,酒厂迅速壮大,由50人的小厂发展到了100多人,年产白酒提高了百余吨,并成立了老城、沙道观、纸厂河、复兴场、新场、采穴等分厂。

  1954年夏季,发生了历史上罕见的洪水,将大部分厂房淹没。此时此刻,人民酒厂将面临倒闭的危险。我父亲等老一辈党员骨干在危难之际挑起了拯救酒厂的重担。他们带领工人风雨同舟、同甘共苦,组织其他工人到农机厂、砖瓦厂、油厂打临工。他们干着最脏、最累、最重的粗活,但毫无怨言。他们除领取仅供维持生计的微薄工资外,剩余的收入全部交给酒厂恢复生产。因为在他们心中企业的生死存亡高于一切,大有“人在厂在”的豪迈气概!

  1956年10月份,松滋县委组织部任命我父亲为酒厂党支部副书记,免去酒厂副厂长职务。由于我父亲平易近人,以身作则,善良厚道,深明大义,1959年12月县委组织部正式任命父亲为党支部书记,免去副书记职务,成为名副其实的“松滋县人民酒厂”第一把手(当时党领导一切)。在这三年中,酒厂取得了辉煌的成绩,特别是李光付同志在“一蒸三放”的基础上进行“一蒸四放”的技术革新,出酒率提高到64%,成为全国轻工部先进典型,而且比兄弟厂家吨酒成本500元降低成本180元左右,在全省推广。我的父亲代表酒厂出席了轻工部的唐山会议,会上受到了轻工部领导的最高嘉奖。

  “文革”时期,我父亲为了维持酒厂的正常生产秩序,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罪。在这个“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年代,到处张贴“打倒谢世金”的标语,说我的父亲是“党内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简称为“走资派”,经常被“造反派”揪斗上街游行。我还清楚的记得:每天晚上,父亲被两个壮汉抄起他的左右手臂,用力压着两肩走路,头上戴着一顶又长又高的黑帽子,身挂“打倒走资派”的牌子,上街游行,后来才知道这叫“架飞机”,也是一种残酷的体罚。有时,瘦弱的父亲常常被整得大汗淋漓,还要弯腰做检讨,还要跟着喊:“我叫谢世金,是酒厂的当权派和铁杆保皇派,我有罪,罪该万死!”五花八门的残酷手段,整得我父亲痛不欲生,最后,还是把我的父亲送到青峰山“红仓库”石头学习班,进行洗脑,读最高指示……,这就是啼笑皆非文革十年内乱的真实写照吧!后来文革结束后,我的父亲并没有怨恨整过他的人,而是以宽阔的胸怀原谅了他们。

  1971年12月底,我的父亲被组织任命为县酒厂党总支书记。经过两年的努力,1973年的金秋,企业第一代产品“松江大曲”问世。我父亲派孙红勋同志带两瓶大曲到省轻工厅汇报,受到了上级领导的极高评价,国家拨专款5.8万元维修堤坡,新建厂房600㎡。财政也拨款8.8万元,新建大曲车间一栋108㎡。1974年6月,中南五省在湖南长沙举行评酒大会,松滋县酒厂也应邀出席了。评酒员们对“松江大曲”酒特别感兴趣,其中轻工部工程师辛海庭先生特地会见了酒厂代表,详细询问了“松江大曲”的生产情况和地理位置。同时,他吟诵了唐朝诗人李白的诗句:“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并建议将“松江大曲”改名“白云边”。我的父亲也就成了“白云边”酒的创始人之一。在1974年下半年底,我父亲因走访骑自行车摔断了坐骨,不得不用滑杆抬到枝江县百里洲冯口骨科医院治疗,因为受伤严重住院近一年。1976年上班后,我父亲任副厂长一职,后因身体不适,于1980年提前病退,安享晚年。

  我的父亲一生艰苦朴素,不谋私利。他光明磊落,积极奉献忠诚于党的誓言,为“白云边”酒厂的壮大发展做出了一点绵薄之力。白云边人是不会忘记他的。他的丰功伟绩将载入白云边史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我最爱的老父亲因病医治无效于农历2005年3月12日下午4点14分走完了他平凡而艰辛的一生,享年79岁。“英灵已作蓬莱客,德范犹薰政乡人。”父亲的一生,正如刘和刚演唱的《父亲》里的歌词一样:“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生活的苦涩有三分,你却吃了十分”。每次听,我心中就有种隐隐的痛,每次听,每次感悟都不同。屈指算来,父亲离开我们十年了。而这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有时候,父亲会不经意地闯入我的梦中,让我感觉模糊而幸福。有时候,我会在逢年过节时,在佛祖面前虔诚地祈祷,期待在梦里与父亲相遇。但是,往往很难如愿,醒来后,心里有难言的失落和惆怅。老父亲,我是多么希望有一条贯通天上人间的河流,我愿以水的姿态奔向您,捡拾您散落梦境中的白发……。

  梨花带雨步清明,追思犹怨水烟轻。

  几许愁肠与谁诉?一杯浊酒泪纵横。

  严父离逝恩未报,慈母别世恨难平。

  天哭地恸表悲意,青山绿水吊英灵。

  有人说三月的雨是绵雨,丝丝缕缕,是仙子不经意留下的带着思念的眼泪连绵不断。我说三月的雨是烟雨、是追思、是怀念。淡淡烟雨淡淡情,往事若能下酒,回忆便是一场宿醉。

  愿我天堂里的父母亲一切安好!

 

  本文编辑:杨东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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